第八二六章 仙澜大火,因果回响
第八二六章 仙澜大火,因果回响 (第2/2页)杨大家将军听完汇报后,只皱眉不语。
杨安沉默半晌,便主动询问道:“大将军,您看我要不要调集卫军,早做提前镇压的准备。若任由这群乱民烧杀抢掠,城中秩序……怕是要彻底崩塌。”
他在禀告中,对那些低品散修的称呼竟也是乱民。当然,这到也不愿他,因为这是下意识的,是本能的,是黎民草根与士绅权贵之间,天生存在的阶级差异,而这种差异在仙澜宗高压的强权统治下,便会体现的更为明显。
杨大将军瞧着他,微微摇头道:“这千年积怨,在无尘死后,就注定要化作一场血雨,倒灌仙澜五城。这时候……谁若阻挡,谁就必然会成为下一个身死溃灭之人。”
“此乃大势,不可违背。”
“我龙家,杨家,也都是依附着仙澜宗的最大权贵。此刻未能遭受到反噬,并不是因为我们名声更好,而是十几万大军就在城中,民有怨恨,却不敢发泄。”
大将军看得很透彻,起身走到内堂门口,瞧着人间即将垂落的烈阳,无奈道:“此刻,我等尚未遭受到灭门之灾,本就是已是天大的幸事了,又怎可逆大事而为呢?”
“传令全军,这城中的士绅爪牙一日不死绝,那一兵一卒都不可走上长街,只命各卫各营待命即可。”杨大将军不容质疑地说道。
杨安阴沉半晌,便抱拳道:“谨遵大将军令!”
……
酉时过半,一位四品散修,率领着数百位低品修道者,迈步来到了潮龙城徐府的门前。
徐府坐落在潮龙城最繁华的中街旁,占地极广,家财万贯。
那位四品散修瞧着徐府璀璨的匾额,冷笑着口吐飞剑,刷的一声将匾额斩成了两半。
“轰隆!”
飞剑自空中坠落,又一剑轰碎了徐府大门。
那散修瞧着院内惊慌的徐家之人,高声吼道:“徐家之人,你们可曾还记得前几日死在人间客栈外的李狗儿?!可曾还记得徐德亮公子策马扬鞭,将李狗儿的尸身栓在马车之后,以贱民之血,染红成条长街时的意气风发……!”
院内之人,在听闻此言后,全都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地看向了院外,见无穷无尽的百姓蜂拥而来。
“我……我……我可散尽家财,还与人间!!!那位道友,请你入内一叙!”徐家家主声音颤抖地吼着回应。
“家财可还与人间,那人命又怎么还?!”
“人命怎么还?!!”
海潮一般的怒吼声,自高墙深院外滚滚响彻。
“杀进去!”
“狗日的徐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
喧闹中,低品神通者与百姓如潮水一般冲进了徐家大院。
人间客栈中,洪掌柜刚刚给白条鸡前辈送过饭,并且正在心里琢磨,想要给这位老祖建庙立像的事儿。
他是打心眼里感激这位老前辈,但实话实讲,他也有想与这位高人前辈结下善缘的心思,而抱着这样心思的店家还真有不少,所以大家伙都提议在刑山外给老祖立像,共同集资,以确保这缘分和因果可以延续下去……
再不济,他们主动为老祖立像,也必然会引起城中其他人的猜想,这老祖在人间客栈住了将近一年,洪胖子又主动牵头为他塑像,那就说明二人关系非同寻常……
有了老祖的一丝威名在,那之后这潮龙城,谁还敢欺负他洪胖子啊。
这种心思绝对谈不上什么恶,就只是乱世之中一位小民的无奈自保之法罢了。
“洪掌柜,你还不走啊?!”
就在这时,客栈外突然有熟人吼了一嗓子。
“走什么?!”洪掌柜抬头询问。
“徐家!!!徐家遭受到灭顶之灾了!”熟人高喊道:“有修道者领头,无数百姓跟随……去徐家清算了!你不去啊?”
“……!”
懵逼,沉默,数息后,洪掌柜回过神来,转身就去了灶房。
不多时,他左手攥着一把杀猪刀,右手攥着一把黑铁菜刀,气势汹汹地领着三位店小二,走出了客栈。
楼上,一位熟客推开窗户喊道:“人都他娘的走了,晚上我等吃什么?!”
“灶房内的吃食随便拿,而后七日免费供吃供住,分文不取……我要办点大事儿,熟客自便吧!”
说完,他拎着两把刀,带着三位店小二,直接杀向了徐家。
他对这徐家的恨意,对那长子徐德亮德恨意,就与身死街头的李狗儿一样,属于是永生永世也不可能原谅和忘却的。
当初徐家为了巧夺这座客栈,且长期奴役经商有道的洪掌柜,便以开悟为由头,令洪掌柜尚小的长子身陨,又将他的长女卖到了勾栏院之中,饱受折磨。
并且,他不管多努力,多勤奋,也永远都无法还完那巨额债务,只有不停地当牛做马,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所以,他是真的打心眼里感激姜煜老祖,也清醒自己当初没死,活到了这群仙身陨,天地重开的时代!
他怀揣着满腔恨意,拿着双刀,近乎一路小跑地来到了徐家门前,又穿过拥挤的人群,杀进了这个他憎恨终生的地方。
他来之前,已在心里想过无数种残忍至极的报复手段,并且认为自己在进院的那一刻,会坚定不移地执行下去。
但当他迈入徐家的那一刻,看到院内的一切后,却彻底懵了,甚至是有些胆寒了。
至少数千人在哄抢着徐家的万贯家财,并在销毁各种借据,卖身契;至少一百余位家丁,门客,被利刃分尸,就如烂肉烂泥一般倒在院落的犄角旮旯之中。
赤血在地面上,蒙上了一层又一层,汩汩流淌,宛若一座赤湖;百姓所过之处,人畜不留,就连家养的名犬,池中的锦鲤,古树上德飞禽,也全部被剁碎了,砸成肉泥,仍与院落之重。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这里的惨烈之景,甚至要比两军交战的战场还要恐怖,还要令人神魂战栗。
徐家正厅内,所有徐氏男丁皆被五花大绑地捆着,像一条条老狗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而在他们面前的,是徐家的所有女眷,也包括徐德亮公子的娘亲,与正妻,以及十几位妾室。
这些女眷被数百人围聚,当众行牵羊礼,又被一位位陌生的男子当众侵范,一个接一个,一刻也不停,直到身死……
徐德亮的母亲甚至被人砍去了双汝,双腿,双臂……做成了人彘,而他正妻的下场,又远超其母。
曾经不可一世的徐公子,此刻趴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空洞至极,发疯般地摇头呢喃:“不……不要啊,求你们杀了我吧!”
洪掌柜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的那股愤怒,绝不能说在骤然间溃散,只是善良到有些悲哀的认为,他不能在比其它人报复的更强了,他先前脑海中幻想出无数残忍手段,在这一刻……竟也都不值一提了。
原来,这世界上不止一个洪掌柜,也不止一个李狗儿,有太多与他们遭遇一样的人,也都在忍耐之中求活,并且熬到了天光放亮的这一刻。
乍一看,这发生在徐家大院中的报复,有些太过了,甚至真的有一种趁火打劫,乱民暴虐之感。
但如果沉下心来,稍稍细想一下,那就会发现,此刻发生的一切都是人间因果的回响。
为何他家的女眷会遭受到如此报复?!
那是因为徐家的主要产业就是以强迫女子而敛财,有太多人的女儿,妻子,都被他们霸占,贩卖,逼迫,身死了……
今日之果,便是昨日之因,所以……不论是动手的,还是没动手的,都未曾有一人替徐家说情。
善良的洪掌柜看着眼前的一切,缓缓放下双刀,准备转身离去。
他知道,即便自己动手,那也不会做得比眼前的报复更令人“释怀”了,他现在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接回女儿,接回自己荒废半生的人生。
他抬腿迈步,想要离去,但就在双脚落地之时,却又鬼使神差地回过了头。
他稍作停顿,便手持双刀走入院内,蹲在内堂中,瞧着趴在地上的徐德亮,目光逐渐凝聚。
“杀了我吧……求求你了,杀了我吧!”徐德亮目光空洞过的抬头。
“疼吗?!”洪掌柜俯视着他问道。
“……!”徐德亮木然点头:“疼了,很疼……撕心裂肺地疼!求求你了,杀我……杀我吧!”
“你最多只疼一日,而我却疼了半辈子!”
洪掌柜一字一顿道:“好好看,好好学,好好感悟……这种滋味……才叫生来平等,感同身受!”
徐德亮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洪掌柜起身离去,一路狂奔,终于在涌动的人群逆流中,见到一位喜极而泣,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在向着家的方向跑来。
……
一日后。
一间阴冷,潮湿,终年不见阳光,也没有窗户的暗房之中,一位披头散发,在此避祸即将满一年的青年,皮肤惨白,目光空洞地瞧着冰冷的墙壁。
“哗啦!”
铁索摩擦,房门泛起咔嚓一声巨响。
一缕明媚阳光照射在了他的侧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