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何其速也勇气豪
第三十章 何其速也勇气豪 (第1/2页)能在守城时,於城外守营者,皆为本军中的勇将。
非勇将,无有胆气,也无有勇武,能够独在城外守营。试想之,当敌千军万马来攻时,比之城内,有宽阔的护城河、高大坚固的城墙为凭护,城外营即便也有营壕、营墙,显是要危险得多。打个比方,就好像是湍急的潮浪中的一块岩石,随时可能被巨浪吞噬。
因是,雍丘城外西营、东营这两处营垒的守将,实悉是李公逸军中的骁悍之士。
城西营将的名字,与北齐时的力士刘桃枝同名,名唤陈桃枝。乃李公逸早年为“群盗”时,便为李公逸效命的一个猛士,勇名冠於李公逸军中。虽不如罗士信,名头可止山东小儿夜啼,但其悍勇,亦远近闻之,至少可止雍丘小儿夜啼。城东营将亦是如此猛士。却也正因此,李公逸才敢当此罗士信的主力大阵尚未展开之际,令两营出战,以求可以先声夺人,胜上一场。
且说城西。
营门洞开,陈桃枝身披双层重甲,提双铁锏,引着两团四百精卒,冲将出来,营壕上的吊桥落下,如猛虎出笼,越过吊桥,直向刚到营外、阵脚还没扎稳的张大肥部杀去!
张大肥部亦只两团四百人,方才抵达,犹在列阵。
有十余剽悍的兵卒,独出阵前,这会儿,正或试探营壕的水深,或对着寨墙上的守军叉腰谩骂,极尽挑衅之能事。陈桃枝等的突然杀出,顿令这十余兵卒猝不及防。
而虽事出突然,这十余兵卒均罗军悍卒,反应迅速,胆勇兼备,非但不退,短暂的愕然过后,竟是大喜,反迎着滚滚而来的敌潮,冲锋而上!从他们的叫声中,可以听出他们反冲锋的目标,——“贼厮鸟敢出,吊桥落了,入他娘,夺下吊桥”,却是要趁机将吊桥夺占!
“杀!”
喊叫声中,这迎头奔上的十余罗军悍卒,与上到吊桥的陈桃枝前锋撞在一起。
狭窄的桥面上,立时爆发起白刃格杀。刀光闪烁,血肉横飞!
陈桃枝打仗,素来身先士卒,此刻也不例外。他奔在出营本部的最前,双锏舞动如风车,沉重的锏头带着风声,每一次砸落,都伴着骨断筋折的闷响和罗卒的惨叫。两层甲衣,不惧敌刃,一身气力,悍勇无匹,转眼功夫,迎击的这十余罗兵,已有两人毙命锏下,数人受伤。
这十余罗军悍卒固勇,终究不是陈桃枝的对手,又寡不敌众,很快便显颓势,被陈桃枝一马当先,硬生生地顶出桥去。出营的四百西营李兵,成功在桥头对岸站稳了脚跟!
“嘿!好贼鸟!”阵中的张大肥不怒反笑,声如炸雷,“变阵!给老子夹碎他们的鸟!”
令旗挥动,原本正向两翼展开的阵型,迅速向前合拢,化作铁钳,一左一右,向着桥头岸边的陈桃枝部包夹过去!密集的箭矢从张大肥阵中泼洒而出,夹射陈桃枝等。紧接着,张大肥喝令:“换短兵!”其部四百士卒尽弃长矛,各抽出近战肉搏的利器,横刀、锏鞭、大斧等!“杀!”张大肥军令再下。四百部卒,便喊叫着,从两面向桥头岸边的陈桃枝等猛扑杀上。
“却月!却月!”陈桃枝应对的军令下达。
随他出营的四百其部兵卒,背靠吊桥,奋力在桥头组成了个不甚规整的弧形防御阵线。
张部兵士已经杀到!
刀、斧、锏相交,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吼叫、惨嚎、兵器入肉的闷响、骨骼碎裂的脆响,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
张大肥坐镇阵中的将旗下,肥硕的身躯稳如磐石,一双小眼精光四射,观察着陈桃枝部的阵型情况和战场上的战况转变,不断发出指令,调整进攻态势,指挥猛攻陈桃枝阵的薄弱点。
……
高高的巢车之上。
罗士信望了会儿城西营的这处战团,旋即视线越过雍丘城头,投到城东。
城东,李公逸东营的出营兵马,也已越过了吊桥,与王世忠部缠斗一处。
王世忠没有像张大肥,选择采取楔形阵,从两边包击敌人,他选择了正面突破。罗士信约略望到,几个顶盔贯甲的骁勇身影,便如锋矢的箭头,冲在王世忠部迎战出营李兵的最前,其中一个格外悍猛,挥刀直进,或借身甲撞敌,所向无前,他知道,此将必是王世忠无疑了!
城东李营的主将,勇不及陈桃枝,加上攻城东营的罗兵,系主将王世忠亲自带队冲锋。
由是东营外的战斗,远比西营更快分出胜负。
不过一刻多钟,城东李营的出营兵马,就被王世忠冲垮!兵败如山倒,东营兵狼狈地退向吊桥,争相逃命。王世忠引众衔尾急追,追上了吊桥!吊桥只能容两人并行,败兵推挤践踏,不断有人跌落冰冷的护城河中,染红了水面!王世忠等一鼓作气,夺下了东营吊桥。
观战到此,巢车上从侍的军吏惊喜大叫:“总管!城东营怕是要破了!”
罗士信眯着眼,紧紧盯住。
却城东营到底没有能够顺势攻破,败退还营的李兵,在营内的掩护下,得以退回到了营中。
视线在追到了营墙边下,有的朝着营头射箭,有的当着营上守卒的面或搠死敌伤者,或争砍敌首的王世忠等处定格了片刻,罗士信略带惋惜地摇了摇头,心中暗叹:“此战克胜虽捷,却未能一击破营。”收回了视线,重新投在了城西营外的战团上。
张大肥部仍在与陈桃枝部鏖战。“张”字将旗立在阵中,未有前移。“东营贼已溃,西营缘何迁延?”罗士信皱眉说道,“世忠身先士卒,破敌如摧枯拉朽!世俊将旗不动,莫非怯战?”他猛地挥手,“摇旗,催张大肥破贼!另遣快马,传俺将令!三鼓不破,军法从事!”
巢车上的令旗急速舞动起来!
一名传令军吏飞身上马,朝着西营战团疾驰而去!
……
阵中的张大肥正指挥若定,瞧着陈桃枝部被他的部曲两面夹击,渐渐已乱,估摸着至多再攻上一两刻钟,陈桃枝部必然就会落败,忽远远听到了数里外巢车处传来的鼓声。
他待要转头去望,身边从吏已然仓急叫道:“将军!快看巢车旗令!”
张大肥抬头望去,熟悉的催战旗语令他当即色变。
再望见从巢车下疾驰而来的传令骑兵,他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罗总管军法无情,岂是玩笑?
“入他娘!随老子来!”张大肥再无犹豫,抄起亲兵递上的一根铁锏,肥硕的身躯展现出惊人的速度,带着十余名亲兵死士,拨开前边的兵士,旋风也似杀向战阵的最前沿!
他方才尽管没有上阵,可通过观察,已经观察清楚,这支出营的城西敌兵,之所以在本部的猛烈进攻下,还能苦苦支撑,全赖其将左冲右突,死战不退。只要能将这敌将杀了,这股敌兵自然溃败。遂奔到前沿,他别处不去,寻到这敌将,也就是陈桃枝所在,就奔杀上去。
“鸟贼受死!”张大肥飞奔如风,叫声如雷。
跟着他的亲兵格挡开陈桃枝的亲兵,为他清出一条通路。
两员悍将,须臾照面!
陈桃枝鏖战多时,身披双甲,体力消耗巨大,动作已不如最初迅猛。但见张大肥杀来,他认出了是这部敌兵的主将,一股血勇从脚底板透出,浑身好似又有了无穷的力气,何会畏惧,亦叫了声“好贼鸟,就等你来”,迈步迎斗,右手铁锏带着凄厉风声,狠狠扫向张大肥腰腹!
这一锏若中,即便有甲胄护身,也必是骨断筋折!
然而张大肥虽胖,身手却异常灵活!他猛地拧身侧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肥硕的身躯带起一阵风!同时,他蓄力已久的右手铁锏,借着拧身的力道,带着沉闷的破空声,狠狠砸向陈桃枝的左肩!陈桃枝毕竟久战,反应慢了,闪躲不及。“咔嚓”,他左肩的护肩甲片应声崩裂!剧痛席卷全身,他左臂失去了知觉,沾满了血肉的左锏掉落在地!
陈桃枝痛吼一声,却不顾左肩重伤,抡起右锏,朝着张大肥的兜鍪猛砸而下。
张大肥早有防备,一低头,锏风擦着他的头盔掠过!他顺势旋身,铁锏一个摆扫,狠狠扫在了陈桃枝的大腿上!“噗”,腿骨断裂的清脆声音可闻!陈桃枝站立不住,踉跄后退。
“好鸟贼,何处走!”
张大肥提锏追之。
“将军!”几名陈桃枝的亲兵摆脱张大肥亲兵纠缠,扑上来,抢起重伤的陈桃枝,边战边退!
主将重伤,出营的陈桃枝部兵士,本已非张大肥部的对手,士气登溃。
张大肥追之不及,只好由着陈桃枝被抢救走,转而组织部曲趁势猛攻。
陈桃枝部的溃兵,拥挤逃向吊桥,接连有人被挤落营壕中,或被追上来的罗兵砍倒。只有少数将士护着重伤的陈桃枝,撤过吊桥,逃回了营中。
……
巢车上。
罗士信目睹城外西营敌兵溃败,当机立断,喝令:“调主阵左翼一团,驰援张大肥!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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