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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百年春光,今朝秋色

第五十三章 百年春光,今朝秋色 (第2/2页)

如果抛开最后的结果不谈,那这其实是一次很不错的会面,陌生男人与贼寇相谈甚欢,哪怕事实上就是寒暄与客气,也是做到最好的那种。
  
  遗憾的是,装死的少年却偏偏在这时候装不下去了。
  
  那时候的画面真的很尴尬。
  
  后来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身披黑袍的盈虚决定带走迟阳夏,为此愿意付出相应的钱财,马贼的杀心被勾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迟阳夏跟在盈虚身后,欲言又止无数次,想要说自己是真的忍不下去了,不是听你言辞善良想胁迫你救我一命,奈何却始终没听到那么一个问题。
  
  翌日天明放晴之时,两人分别。
  
  救人就要救到底,盈虚送了一门功法给迟阳夏,好让少年有机会走出偌大荒原。
  
  这门功法与天命教无关,因为他不想害人。
  
  故而是一门临时创造出来的功法,并无姓名。
  
  ……
  
  ……
  
  “截止今天。”
  
  迟阳夏静静看着顾濯,说道:“我仍然会在午夜梦回时想到这件事,问我自己,当时要是他问了,那我该怎么回答才对。”
  
  她忽而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自嘲之意,嫌弃说道:“想得多了,想到今天我居然忘了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
  
  顾濯什么都没有说。
  
  像这样的问题,答案从来都不重要,关键永远是当事人的念想。
  
  迟阳夏神情厌恶说道:“这就是我和盈虚见的第一面,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第一面。”
  
  往后,那就是为少数人知晓的‘第一面’。
  
  盈虚与巡天司前司主越过群山,于荒原极北交手,不知胜负,各自重伤。
  
  事实上,迟阳夏根本没有亲眼见证这一战。
  
  当时他的境界太浅,连旁观都做不到,只能躲在后方远远地看着天地变色,惘然中心向神往。
  
  这一切听来都是美好的,寻常的。
  
  “然后呢?”
  
  顾濯轻声说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迟阳夏的嘴角微微翘起,嘲弄问道:“让我主动剖开自己的伤口,把最惨痛的经历暴晒在阳光底下,教你看个开心,你是不是在做梦?”
  
  顾濯说道:“有道理,是不该说。”
  
  迟阳夏笑容不再自嘲,冷笑讥讽。
  
  顾濯平静说道:“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你知道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无颜面对自己。”
  
  话音落,笑声顿无。
  
  迟阳夏看着顾濯,面无表情说道:“你该死了。”
  
  顾濯温声说道:“你急了。”
  
  迟阳夏不再接话。
  
  就在说出死字的那一瞬间,她便已出手。
  
  仍旧是一道鲜红的血线,为灿烂阳光所掩藏,似有若无,快至极处。
  
  这根血线出自迟阳夏的指尖,直系心头,是故为心血,最能杀人。
  
  没有声音,没有动静,没有变化。
  
  阳光还是那般封,风依旧在吹,画面被停滞在当下这一瞬间。
  
  过了很长时间,迟阳夏仍旧没看到应有的那一幕——血线穿过顾濯的胸口,将其浑身精血榨取至干涸,只留下最后一线生机。
  
  随着时间流失而来的,唯有剧烈的疼痛。
  
  以她心头血凝聚而成的那一根血线,就连大司祭的幽火都没能焚断的那一根血线,在这一刻被斩断了。
  
  就像是断线风筝的那根线。
  
  阳光映照下随风而荡。
  
  血水从迟阳夏的唇角不断溢出,如枯水时节的瀑布。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濯手中的且慢,然后视线望向挪动,见到站在旁边的那位青年。
  
  她不认得青年是谁,但她知道那就是且慢,便能推断出对自己出剑的是易水太上长老,当世最强者之一,
  
  她笑了起来,声音里尽是凄凉意,喃喃说道:“没想到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居然配让您出剑,那我的确是该死了。”
  
  王祭懒得接话。
  
  迟阳夏偏过头去,望向顾濯,认真问道:“连这位都愿意帮你,你为何非要折腾那么些天?”
  
  顾濯不想说话。
  
  然而当他想到不久前的自己,曾经说过迟阳夏今日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沉默顿时瓦解。
  
  他说道:“主要是因为不想欠人情,所以之前才会那般折腾,现在算是想开了,该用的关系就得用,不能没苦硬吃折磨自己。”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濯的声音十分诚恳,不带半点虚伪。
  
  迟阳夏沉默片刻后,嘲笑说道:“所以现在你不想吃苦了,那我就该死了。”
  
  顾濯平静说道:“是的。”
  
  迟阳夏看着他的眼睛,沉声怒喝问道:“难道你就没想过折磨我,把我养成一只不堪入目的肥猪,榨出我的身上的油和血来点灯,一片片地割下我的肉来炒菜拌饭吃吗?!”
  
  “没有。”
  
  顾濯走向迟阳夏,看着那半阴半阳的面孔,摇头说道:“你想多了。”
  
  本就十丈不到的距离,纵使峰顶有积雪堆高阻碍,又怎能拦得住修行者的步伐?
  
  都是眨眼间的事情。
  
  迟阳夏看着顾濯,看着越来越近的那把旧剑,半边脸上的愠怒僧人闭目不看,再半边脸的尼姑依旧满脸欢喜,尽是终得解脱的面目。
  
  顾濯不在乎。
  
  走这一趟,为的是了结因果,答案究竟如何已不再重要。
  
  是的,他依旧想要知道当年盈虚与迟阳夏发生了什么,后者何以让自己沦为今日这般模样,同时他仍旧好奇荒原的上苍到底是何事物,为何这方天地的万物如此沉默寡言,且听循着一个他所感知不到的意志的号令,且穷追不舍就是要把他长埋在这片冰雪永封之地。
  
  还有盈虚与司主做过什么,藏在那座孤山山腹的那尊羽化与这两人到底有什么关系,荒人在盈虚的眼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或者说是工具……
  
  顾濯仍旧关心,但已不再过分在乎。
  
  迟阳夏不这么想,她认为这些秘密是具有沉重分量的,而从她这里得知是代价最轻的方式。
  
  总要比从司主处得到答案来得简单些吧?
  
  于是,当她看到顾濯拔出且慢,挥出那一道清亮的剑光时,心中骤然生出极大的错愕,甚至恐惧。
  
  一声轻响,原来头断。
  
  一道细长的血线停留在迟阳夏的脖颈上。
  
  某刻,有风吹来。
  
  那根血线不断变宽,直至让她那两张奇怪的脸离开她的身体,就像是熟透了的柿子般跌落在地。
  
  没有鲜血如瀑布逆流而起,大概是因为在昨夜流了太多,死得很干净。
  
  顾濯低头,望向迟阳夏的头颅,说道:“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你是怎么想的?”
  
  王祭想了想,说道:“两者皆有吧,当时应该是真的忍不下去了,但也是想抓住那一根救命稻草。”
  
  顾濯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王祭蹲下身来,看着那头颅上的尼姑跟和尚渐渐消失,流露出最原来的面目。
  
  那是一张颇为清秀的脸,称不上貌美好看,但可以久看。
  
  他认真看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原来是求不得和怨憎会。”
  
  话里提及的那六个字即是禅宗所言人生八苦,同时也是长乐庵的不传真经,镇教功法之一。
  
  长乐庵与慈航寺并驾齐驱,为当世千万僧人领袖,无论在庙堂还是朝野都有着极其恐怖的影响力,只是近些年来隐而不发,稍显低调。
  
  顾濯说道:“我不喜欢和尚。”
  
  王祭闻言微怔,好奇说道:“那你喜欢尼姑?”
  
  “一回事,都不喜欢。”
  
  顾濯有些累,随意抛开手中且慢,就在尸体和断头旁坐了下来。
  
  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也许是因为高度的缘故,生不出太多的暖意。
  
  他闭上眼睛,让王祭神魂所化的虚影消失在世界当中,真正孤身一人。
  
  时间缓慢流逝。
  
  忘了何时,迟阳夏的尸体被风吹倒在地,引起砰的一声响,多少有些吓人。
  
  顾濯却是毫无反应。
  
  他的腰背微躬,束起的头发悄然垂落在肩膀的一侧,掩住半边的脸,呼吸声已经变得均匀了起来,很明显是已经入睡。
  
  事实上,他是真的睡着了。
  
  从昨夜某刻到今天此时,世事如潮水般涌来,就算绝大多数事情都是他自找的,那终究还是要疲惫的。
  
  过往那些天受过的伤,随着顾濯的沉睡悄无声息倾泻出来,让他的身体出现不在少数的伤口,鲜血不停地从中淌落在地。
  
  然而他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睡得越来越沉。
  
  日至中天,群山熠熠生辉。
  
  顾濯于此刻醒来。
  
  他睁开双眼,望向极遥远处那座被阳光映得不可直视的孤峰,轻声说道:“怎样?”
  
  话音落下之时,王祭的身影再次出现。
  
  原来他未曾真正离开。
  
  “挺有意思。”
  
  “很没意思。”
  
  截然相反的意见,出自顾濯。
  
  他偏过头,静静看着自己入睡前抛开的且慢,与自己有三尺之远。
  
  易水剑讲究身前三尺事。
  
  这是他无法第一时间握剑的距离,而上苍却不曾对他动手,这无疑说明了一个事情——对方绝非是依循着某种规律而存在的无自主意识的存在。
  
  “再如何崇高的事物也罢……”
  
  顾濯站起身,神情淡漠说道:“只要有了自我的认知,那就注定要迎来不可改变的死亡。”
  
  说完这话,他拾起且慢卷起千堆雪,为迟阳夏建了一座坟,就此转身离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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