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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这人间

第九十四章 这人间 (第1/2页)

江声浩荡,自崖后升起。
  
  阳光夹杂着雪花落下,纷纷扬扬似白纸,与送葬其实没有太多的区别。
  
  王祭伸出手,让枯瘦的掌心多出些许冰凉的感觉,心意随之而静。
  
  他说道:“我该走了。”
  
  顾濯看着他的侧脸,沉默半晌后,道了一声好。
  
  王祭忽然笑了,说道:“这些年来我过得其实不怎么有趣,毕竟都是千篇一律的重复,每天睁眼望去都是同样的景色,很难找出什么新鲜的意思。”
  
  顾濯没有说话。
  
  王祭的语气有些感慨。
  
  “现在回想起来,遇到你的确是最为特别的那件事……就像很多年以前发生过的那一次。”
  
  他忽然问道:“当时没有你让出的那个头名,其实我也还能是今天的这个我,只不过要艰难辛苦上许多,对吗?”
  
  顾濯想也不想说道:“是的。”
  
  话是真话。
  
  真心话。
  
  以剑道论,王祭与创立易水的那位祖师相比亦是不逊分毫,平分秋色绝非过誉。
  
  否则易水何以平静百年?
  
  这样一位剑道大宗师又怎会被一次意外完全决定自己的未来?
  
  王祭闭上眼睛。
  
  与过去不同,这一次他的手指没有再叩打轮椅扶手,因为他已有决定,不需要再去思考。
  
  但他依旧在说着话,声音很是愉快。
  
  “还挺有意思的,好像我每次遇到你没过多久,都会遇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很想说这和我其实没什么关系,但这话似乎太假。”
  
  “事实不会因为你的否认而被改变。”
  
  “也对。”
  
  “你还记得我当年为什么不站在你那边吗?”
  
  “我只记得你怒斥出口的那句话,就是你们怎么敢想着让我一个残疾坐轮椅给你们打天下。”
  
  “这句话听起来很有道理?”
  
  “再有道理不过。”
  
  “是假的。”
  
  听到这句话,顾濯很是意外,因为他是真的相信。
  
  王祭平静说道:“我从来都不喜欢道门的做法,当年的我很愿意站在大秦的那一边。”
  
  有些话没有被他付诸于口,但已昭然。
  
  ——如果不是你的存在,那我必然出剑。
  
  顾濯沉默不语。
  
  王祭说道:“今天也是同样的道理,唯一不同的是,我找不出让自己袖手旁观的理由。”
  
  顾濯想了想,说道:“修行为的是自己。”
  
  听着这话,王祭笑了起来,说道:“正因为修行是修的自己,所以百年前的我才会冷眼旁观,而今日的我偏要出剑。”
  
  话音落时,他握住横于膝上的且慢,握住,拔出。
  
  当剑锋与天地相遇那一刻,坐在轮椅上的王祭如若瞬息间远去千里之外,然而他的身体却依旧真实地存在于这片孤崖上。
  
  以孤崖为起点,至未央宫前为终点。
  
  沿途所过,长街骤然寂静。
  
  所过之外,无数烟火俱灭。
  
  满座神都死寂。
  
  天有一线开,万顷阳光不见,湛蓝从中出。
  
  皆为剑锋所斩!
  
  ……
  
  ……
  
  阳光落不下大地,王祭从荫凉中走出。
  
  他依旧是荒原群山中的年轻模样,而非坐在轮椅上的那位老者。
  
  且慢被他随意提着,找不出应有的绝世锋芒,那些对世人恐怖至极的空间裂缝乱流,在他面前与易水畔的江风无甚区别可言。
  
  未被束起的黑发,因此而被吹拂散开,在风中如若剑舞。
  
  随着他越来越接近未央宫前的台阶,清凉的阴影便也来得越来越淡,无数佛光充斥在这里的每一片空间里,于是他的面容也就被照亮了。
  
  王祭似乎有些不太适应,眼睛下意识地眯了起来,给人的感觉便来得更年轻了。
  
  未央宫一片沉默。
  
  “还有谁没来的吗?”
  
  司主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笑意:“今天可算是比上一次来得热闹了。”
  
  王祭看都没看他眼,望向白皇帝说道:“我站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
  
  皇帝陛下说道:“请讲。”
  
  王祭说道:“你所描述的那个未来也许是盛世,你确实也用一百年的时间来证明自己能够做到,我相信你能做到你说的那些,至少在我死之前,你话里的那个未来不会发生改变。”
  
  皇帝陛下没有说话。
  
  不是骄傲,并非淡然,而是这句话必有然后。
  
  王祭看着他,摇头说道:“但我确实就是不喜欢。”
  
  皇帝陛下平静说道:“总要有一个不喜欢的理由。”
  
  王祭说道:“可以是我想要战上一场,可以是我看你不怎么顺眼,可以是我今天就是想要落井下石,可以是我黄雀在后等待已久,还可以是我其实早早就答应他们要出手……”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再是随意不过,就像是在街边酒楼上与好友落座后不知道该怎么点菜只能强行耍无赖推脱责任那般。
  
  “但其实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原因。”
  
  他看着白皇帝说道:“如果这人世间的万物要尽数依照你定下的铁律去运行,那我的剑必然也在其中。”
  
  皇帝陛下安静片刻后,说道:“不错。”
  
  王祭说道:“所以我站在这里就是理所当然。”
  
  皇帝陛下说道:“为手中剑。”
  
  王祭说道:“与自由。”
  
  话至此处,他再次想起很多年以前,身在王家里有过的那些往事。
  
  那是长辈总是惦记在嘴边的不要忘记姓氏,为什么不能忘记呢?因为身上流淌着相同血液的你我,理应要为这个姓氏付出所有。
  
  年幼时候的他对此始终相信,直至某天他遭逢所谓的大病,成为主家子弟的踏脚石,双腿余生无康复可能,他才真正明白那些话里的意思。
  
  于是他破门而出,在易水中遇到自己的那位师父,便又让人因为自己的姓氏而死……那时节,他的日子真不是一般的难过。
  
  自那以后,他人生中最为厌恶的事情就是旁人的意志,以及所谓的规矩。
  
  这或许就是他直至今日仍未坐在易水掌门之位上的根本原因。
  
  眼不见,心就不烦。
  
  坐井观天没有什么不好的。
  
  我偏爱坐在这口井里,但你却偏要我走出来,见你那滔滔江流,与你东流入海。
  
  这对我来说就是不好的。
  
  王祭想着这些。
  
  他的神情越发平静,且慢剑锋愈发明亮,不可直视。
  
  皇帝陛下嘴角微微翘起,笑容是嘲弄,问道:“百年前你又为何不出剑?”
  
  “为什么?”
  
  王祭洒然一笑,从容抬手。
  
  且慢剑锋指向白皇帝,他说道:“也许是当年我为自己改名王祭,祭奠的就不仅仅是王家,还要再有一位皇帝的意思吧。”
  
  皇帝陛下沉默片刻,说道:“这个解释的确有些意思。”
  
  ……
  
  ……
  
  孤崖上,顾濯望着天空。
  
  阳光重新出现,为世人所见。
  
  在今天,这样的画面已经出现过太多次,理应习惯。
  
  然而此刻的他心情却莫名有些萧索。
  
  好似又再回到深秋时候。
  
  美酒已经喝完,茶水早已煮老,故人也然离去。
  
  那现在的他还有什么该去做的呢?
  
  ……
  
  ……
  
  未央宫前的局势不会再迎来任何的变化,胜负在即,这是当下所有人的认知。
  
  与百余年前玄都决战相比起来,今次这一战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没有任何一位羽化中人得以置身事外,那就代表一切都会在今天被决定。
  
  诸宗门与世家之主开始在此刻生出分歧,前者于激流中决定蓦然折返皇城,抱着的心思再是清楚不过,后者却是走得格外坚决,毕竟另外两位大秦王将此刻很有可能正在斩杀他们的族人,而世家的传承终究是要落在血脉之上。
  
  幸运的是,在分歧生出后的不久,双方便已达成共识。
  
  不是因为他们放下争执,而是忠于朝廷的强者自长街两侧不断出现,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了包围圈,离开已经成为一件奢望的事情。
  
  生死已然在前,余者皆为闲杂。
  
  万守义没有死在皇城中,虽已负伤,仍然真实地活在人群中。
  
  他清楚看见皇后娘娘出现在长街末端,更清楚地听到了接下来的几句话。
  
  “胜负不在此间,而在未央宫前,娘娘你又何必把生死置于此地?”
  
  “你想多了。”
  
  “娘娘此言怎解?”
  
  “再重复上三千遍,我依旧不会死在这里,死的只能是你们。”
  
  ……
  
  ……
  
  巷里。
  
  自在道人站在楚珺的身前。
  
  没有短暂的告别,林挽衣三人仍旧站在她的身旁。
  
  自在道人目中无人,唯有楚珺,认真说道:“这人间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
  
  楚珺眼神微变,说道:“我不明白师叔你的意思。”
  
  自在道人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你必然是明白的。”
  
  楚珺沉默了。
  
  她没有说那些应该说的话,比如你是始终在监视着我吗?
  
  否则你何以得知晨昏钟的存在?
  
  她说道:“您真觉得这是我所能决定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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