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自污
第一百零五章 自污 (第1/2页)长街孤清,凄冷惨绝,黎明前的夜色愈发浓黑如墨。
林挽衣微仰着头,背负双手,让顾濯随意地听着她不是专心说出来的话。
两人偶尔也会停下来,驻步不前,主要是少女与藏在角落里的黑猫恰好对视上,彼此睁大眼睛对望许久,直至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发出喵的声音。
如此这般且行且停且闲聊,时间在悄无声息中离去,两人很默契地踏上返程的道路。
云来镇依旧在沉睡,人们尚未醒来,但街上已有些微动静,不再那般寂寥。
越是靠近码头,灯火越发明亮。
直至人声混杂在风声中随雪而至。
林挽衣墨眉微蹙片刻,旋即松开,神色如常。
风中传来的声音里始终夹杂着魔主二字。
她与顾濯往马车平静走去,还未回到屋檐下,耳畔就已经听到一声留步。
“还请前来一趟,大人有要事与二位相谈。”
说话的人是穿着黑色劲衣的男子,无论语气还是态度都不怎么客气。
顾濯和林挽衣没有拒绝,因为此人下一句话就带着魔主二字。
黎明大抵是即将到来,天边已经隐隐透出一抹极为淡薄的弱光,看着有些不真实,故而很快就被小楼内明亮的灯火与人声所淹没。
楼内站着十来人,衣着相貌各有不同,唯有眉目间无法掩饰的憔悴之色如出一辙。
越是如此,越是映衬出坐在主位上的那位中年男人的从容。
“在场诸位都是来自于各大世家与宗门,境界无一不高,记性想来都是极好的,断然没道理忘记今日入城时自己说过的话。”
“本官衷心希望诸位能在往后的这段时间里,与朝廷竭诚合作,直至魔主身死,尘埃落定的那一刻。”
“在座各位若有想法,尽可放言。”
很简单的几句话,意思再是清楚不过,可以用戴罪立功这四个字来形容。
那位官员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在林挽衣与顾濯的身上停留片刻,但什么都没有说。
在召开这场看似突如其来的议事前,他便已详尽地翻阅过这些人的情报,其中最让他有麻烦感觉的,无疑是那封写有宋字的路引。
宋家在这次未央宫之变当中,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从一而终地坚持着对大秦的忠诚,为此在神都最初的骚乱当中付出近百条性命为代价,其中死者多是嫡系子,成功为陛下守住神都大阵其中一处阵枢,逼迫朝天剑阙和挽剑池提前降下那场至为壮丽的剑雨。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宋家的功劳都已不可忽略,飞黄腾达是必然的结果,对待宋家中人自当再三谨慎,绝不可轻易开罪。
顾濯和林挽衣落入这位从去年开始介入巡天司事务的官员眼中,便也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想着这些事情,他挥了挥手示意身旁那位同族堂弟俯身低头,吩咐道:“多些注意那两个宋家出来的年轻人,找个机会去聊上几句,看看这两人是怎么想的。”
之所以如此吩咐,是因为他的这位堂弟曾经在望京的长洲书院授课,颇有与年轻人打交道的心得。
如果不是在上一届夏祭开始前得罪了那位魔主,最后不得不请辞离开望京前来神都投靠他,此刻想来还在书院教书。
“我明白了。”
刘鸿煊低声认真应道,他很清楚堂兄此行带上自己,原因是他曾经在长洲书院和顾濯有过不错的关系,在某些时刻或许可以发挥意料之外的用处。
若非如此,如此大事岂有他这种养神境界的修行者参与其中的道理?
想到顾濯的真实身份,想着那个依旧真实于眼前的温和笑容,想着那三年间发生过的事情,刘鸿煊的心情越发复杂激荡,那不仅是恐惧,更是强烈的好奇,以及不敢生出太多的畅快怨毒之意。
如何能不怨毒?直至今天,他依旧对那年长洲书院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根本无法像副院长那般做到放下,始终认为那时候的顾濯就是在不知好歹的恩将仇报。
只是过去的他人微言轻,比之顾濯连蝼蚁都远远不如,必须要把真实的想法深藏心中,甚至要为此离开生活多年的望京。
事实上,就算是现在的他依旧在压抑着自己的念想。
房间里的气氛十分热烈,受邀请来到这里的人此刻都已经在提出如何才能诛杀魔主的见解,交换着彼此的想法,以此表达自己对于大秦与皇帝陛下的忠诚,根本不敢流露出半点心力憔悴。
林挽衣也有参与其中,但话不多,位置与众人颇为疏离。
没有人对此太在意,毕竟像她这般稚嫩的少女,说不出话才是正常的。
刘鸿煊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只觉得嘲弄。
他走到林挽衣与顾濯的身旁,正准备随意搭话开口的时候,眼神忽而骤变。
灯下看美人,总是不真切,故而刘鸿煊直至此刻才是从少女的颜容上找出那些陌生的熟悉。
如何能不熟悉?
那年春天他最终被迫离开长洲书院,不得不渠道神都寄人篱下低声下气至今,当然是因为顾濯的贪得无厌,但林挽衣无疑也是极重要的原因。
只是一眼,刘鸿煊便已看穿少女妆容下的真实面容,继而想起她与魔主有过的绯色传闻,下意识望向站在旁边的顾濯,再三打量依旧找不出相似的地方,不由心生憾意。
“你在看什么?”
林挽衣的声音淡漠响起。
刘鸿煊看着她,压低声音说道:“我只是很好奇您何时换了姓氏。”
林挽衣神色不变。
在步入这个房间的第一刻,她就已经看到站在那位官员身边的刘鸿煊,早有心理准备。
她平静说道:“你想说什么?”
这场发生在角落里的谈话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人声依旧在鼎沸。
“我记得你和顾濯……”
刘鸿煊叹息了一声,说道:“有过一段颇具绯色的传闻。”
林挽衣漠然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怎敢当着我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刘鸿煊说道:“皇后娘娘当然值得我的尊敬,但我想娘娘必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以身犯险涉入关乎魔主的事情当中的。”
林挽衣面无表情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我又怎么敢威胁您呢?”
刘鸿煊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认为您现在做的事情,必然是没有经过皇后娘娘的同意,甚至你的想法很有可能和皇帝陛下的旨意南辕北辙。”
林挽衣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问道:“你觉得这是你有资格掺和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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