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何以死而复生?
第十四章 何以死而复生? (第1/2页)御书房不再漆黑,皇后娘娘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她的眼前却站着不仅一人。
在未央宫之变中建有大功的宋家之主,与当朝礼部侍郎及数位秉承着宰相意志的官员,于半刻钟前来到御书房中,委婉而明确地表明出担忧与不解之心。
纵使大雨滂沱,巡天司衙门发生的战斗依旧为众人所知,而有资格让这场变故发生的无非皇后娘娘。
为了避免某些意外的发生,本已闭眼休息等待明日夏祭到来的诸位大人们,不得不掀开被褥推开暖床的姬妾冒着雨水,以最快的速度入宫了解当下的局势。
谈话称不上愉快,原因当然在皇后娘娘的身上。
面对那些极尽婉转的疑问,她给出的态度颇为冷淡甚至无所谓,仿佛求知的死活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等闲小事,但终究还是保证今夜不会有人死去。
最终双方各自沉默,连不欢而散都算不上。
离开皇城的途中,那些前来入宫的权贵们一言不发,然而在眼神变幻间,都已明白对方的想法。
无非不满二字。
去年冬至后,神都的权贵阶层迎来一次相对彻底的清洗,在那短暂的权力真空期间,皇后娘娘理所当然做了许多事情,自开春后彻底大权在握。
在皇帝陛下因沉重伤势而闭关修养的此刻,再也没有谁能凭一人之力与她做到分庭抗礼。
若是皇后娘娘一意孤行,让神都滑向无尽深渊,届时谁能制止她?
暴雨中,诸位大人各自对视一眼,渐有念想。
……
……
求知被曹公公亲自送往道狱。
在此之前,堆迭在桌案上的卷宗已经被他处理干净,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而德秋思的结局是死。
整个过程中,谢应怜什么都没有做。
她站在未曾倾塌的屋檐下,眼神漠然地看着探出衣裙的鞋尖,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事情与己无关。
唯有苍白无血的面色,叙说着她在先前的那场战斗中为了杀死求知,付出沉重代价。
是的,那一剑从未是虚假。
谢应怜仰起头,望着层层雨云,回忆着不久前看到的那些新鲜墨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确定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并且从中看到求知不惜性命所求的那个真相,唇角浮现出一抹转瞬即逝的愉快笑意。
“真有意思。”
她发出一声充斥着满足意味的喟叹声,把头发挽起束好,就此步入雨水中。
在离开前,谢应怜最后看了一眼今夜的天空,心想明天的神都或许会是艳阳高照。
……
……
望京,长洲书院门前。
刘鸿煊与他身后的官员们,早已麻木到无法震撼,眼神好似痴呆般看着站在门前那位少女。
长洲书院的师生们早已在如潮般的攻势中负伤,鲜血不断从人们的身体中滴落,却把那陈旧门庭染出崭新的鲜活意味,因伤口带来的痛呼声当然是尖锐的,但为何听着与往日的读书声毫无区别?
大概是因为他们已经战胜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仍旧没有倒下,更没有退却吧。
那些败而未死的敌人倒在院门前,再被后来赶到的敌人抬起运走,维持着通往院门前的道路的整洁……当这幕画面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断出现,出现在在场每一个人的眼中,再如何理智冷漠的旁观者也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情绪,流淌在体内的血液开始升温。
伴随着再一次的攻势被挡下,燃烧着的箭矢无法落下,场间又一次陷入死寂中。
刘鸿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强自冷静下来,声音颤动说道:“他们不可能再继续坚持下去,很快就会力竭的,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城门司的那位官员望向刘鸿煊,委婉说道:“但我们现在动用的人手,已经彻底超出原先的计划,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长洲书院当然可以攻破……只是望京恐怕真的会出问题。”
刘鸿煊愣住了。
今夜负责主要攻坚任务的士兵悉数来自于城门司,平日里负责维持城中的治安事宜,责任自然重大。
也许是这个缘故,林挽衣由始至终都没有对那些士兵动死手,皆是伤而不杀。
是的,今夜固然有人在长洲书院门前死去。
然而没有人死在飞剑之下。
哪怕在情况最为危急时,她依旧恪守着不杀的坚持。
谁也无法理解林挽衣的坚持从何而来,为何要做这般愚蠢的事情,只觉得以她的身份杀人又如何?
那些士兵不过都是寻常人,即便上溯五代先祖也无法与她在地位上相比拟,杀了便杀了,谁又会因此而对她追究到底?
没有人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林挽衣却与愚蠢背道而驰。
参与围攻书院的士兵早已意识到这个事实,心中情绪复杂难言到极致,以至于挽弓和握剑的手都不知觉地变得松软无力。
若非如此,长洲书院又怎能坚持到将近两个时辰后的现在?
另外一位官员说道:“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刘鸿煊问道:“你想怎么做?”
城门司的那位官员犹豫片刻,看着他直接说道:“烦请刘大人以自己的名义,提前向神都传讯汇报……长洲书院已经被夷为平地的事实。”
刘鸿煊赫然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想要怒喝质问,话到临头却又不敢声张,只能按捺下去,问道:“你是要我犯欺君之罪吗?”
“大局为重。”
那位官员盯着他,认真说道:“你我都该清楚,望京这边只是边角料,今天真正重要的事情是数个时辰后的夏祭,我们绝对不能让问题出在这里。”
刘鸿煊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当然知道这位官员说的是真的。
片刻沉默后,他说道:“好。”
伴随着这一声好,围在附近的官员接连松了一大口气,毫不犹豫地转身做出吩咐——以刘鸿煊的名义。
院门前,林挽衣注视着这一幕画面。
十余丈的距离,刻意压低的声音,让她无法听到那些官员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从那无法抑制的喜悦之色,以及匆忙变化的反应中,她理所当然地判断出其中的真相。
这个过程长不过一个呼吸。
然后。
林挽衣做出决定。
她闭上双眼,不再去看骑在马上的刘鸿煊,似是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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