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第三百三十三章 (第1/2页)以当下的事实结果往前推,天道对自己的提前干预与防控,还真是挺有先见之明,正应了那句话:
老天爷,都看在眼里。
李追远的目光看向前方的鱼塘,开口问道:
“鱼塘,还能扩建么?”
本体:“看来,你是下定决心了?”
李追远:“我以前心里确实有过那么一点侥幸,但这侥幸,并不是奢望于我好好表现后,天道会对我仁慈、网开一面。”
本体:“当你走上追求情感,企图去做一个正常‘人’的道路时,你在我眼里,就已经是在堕落了。”
李追远:“没有我坚持治病,果断与你切割,在走江时恪守龙王门庭的底线,你以为……我们还能活到现在?”
本体:“的确。”
这亦是本体一直以来,都未正式向李追远发动身体争夺战的原因。
本体很清楚,此时他如果占据了“李追远”的身份,那么等待他的,将是环境的快速恶化。
本体还没做好这个准备,确切的说,是李追远还没成长到那个地步。
两个“人”,都很聪明,也很冷静。
亏本且没意义的情绪发泄,他俩谁都不会做。
这才制造出了这种心魔与本体和谐共存,甚至还能一起联手御敌的诡异场面。
当初的普渡真君,就是输在这种匪夷所思的配合下。
这种事,江湖自古以来,简直闻所未闻。
因为,
如果心魔和本体都能保持绝对克制与冷静,那又怎么可能会诞生出心魔这种东西?
李追远:“这座鱼塘,最大能扩建到什么程度?”
本体伸手,指了指四周,回答道:
“这里的小河,这里的农田,包括李三江家,都能被填充淹没,成为鱼塘。
地上,没有面积限制,上面,也没有高度限制。
只取决于,你的精神意识强度。”
李追远:“你把这里布置得如此潦草不用心,是不是因为你早就知道,这里终究会被鱼塘淹没,所以懒得侍弄装点了?”
本体:“我说过了,是你想出的法子,把鱼塘里的鱼引到天上去,拿走用到外面。
那天,你成功逆转黑皮书秘法时,我就站在这里,抬头看着一大群鱼,在天上飞。
我在那时,才想到了这个可能,想到了这座鱼塘的未来发展前景。
也就比你早一点吧。
而且,也不算早,当你看见魏正道的镇杀之法时,你不是一下子就逆推出这座鱼塘了么?
所以,我们其实是同一时间知道的。
只不过我想得更明白,而你,可能是疏忽也可能是抗拒朝这方面去思索,但潜意识里,早就有答案预备好了。”
李追远没否认。
本体:“还是因为你的精神意识强度,还没强大到供我随意挥霍的地步,我又不可能调取太多,影响到你在现实中的状态,所以,一切只能从简。
如果能铺张浪费的话,哪怕我知道这里会变成鱼塘,我也不介意让我‘居住生活’的地方,变得更精致些。
不仅房子要修得好,我还要在这里布置上村民,民居猪圈里有猪,河边会有青蛙,树上会有蝉。
可惜,我怕我这样做了,你在现实里会流鼻血,持续时间久了,眼睛也会失明,更怕你这个心魔,第一时间跑到这里阻止我,与我算账。”
李追远:“真是苦了你了。”
本体:“应该的。”
李追远:“可如果我的精神意识足够强大,你也能尽情铺张浪费,你刚刚所描述的画面在这里实现……你觉得,这像什么?”
这次换本体不说话了。
李追远伸手指向鱼塘里的鱼苗,说道:“我会在外面寻找饲料,将这些鱼重新养大养肥。你来负责改良鱼种以及下一阶段的鱼塘设计。”
本体:“好像我的活儿,要重一些。”
李追远:“你是本体,本就该多劳。”
本体:“好的,心魔。”
李追远:“还有什么话需要说么?”
本体:“有废话,我不说你肯定也懂。”
李追远:“还是说一下吧,必要的形式,还是得走一走的。”
本体:“是要用公开的方式进行隐瞒吧?”
李追远:“我现在还没能力像大帝和菩萨那样,去遮蔽天道的眼睛,而且,祂们那样的存在,很难保证是真的遮蔽成功了还是天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既然无法做到绝对隐秘,不如干脆敞开来做。
大大方方地找机会汲取饲料,大大方方地使用那个我新创建的秘术,大大方方地让天道看见我的进度。
因为魏正道的缘故,天道应该有经验。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让它看到进度,它才能心安。
它会制定折断我这把刀的时间,但在那时间到来之前,我们是安全的,是从容的,甚至是可以被优待的。”
本体:“那我的活儿,就更重了。”
李追远看向本体。
本体:“好的,我知道,我是本体。”
本体伸手,在面前画了一个小框:“我会在现在这个鱼塘里,开一个单独的小池子,用鱼塘的族群来养小池,培育、养蛊、阵法、风水等等各种方法,我都会进行试验。
接下来,鱼塘里的鱼,养肥了后,你随意取用,小池子里的,你不要碰。”
李追远:“我知道。”
本体:“你在明,我在暗。”
李追远:“你是关键。”
本体:“你是时间。”
李追远:“嗯。”
本体:“无论是你夸我,还是我夸你,好像都和自夸没什么区别。”
李追远:“历史上的魏正道,在与我同一个时期,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病情,或者说,他还没想要去治疗,去做一个正常的人。”
本体:“是还没堕落。”
李追远:“但我醒悟得比他早,那时的他,会将黑皮书秘术教给清安,可我绝对不会把这秘术教给谭文彬或林书友。
而且,魏正道在未来想尽办法自杀时,诞生出了很多分身,我怀疑他那是在进行自杀试验。”
李追远再次看向本体:“你看,在这一点上,我比他早得更多。”
本体:“我发现,在这件事上,你的主观能动性,比我预想得还要高更多。”
李追远:“嗯?”
本体:“我原本以为,你因为有了那么一丁点感情,就会更加在意那些瓶瓶罐罐,在意那些人,无论是与你相干的还是不相干的。
我甚至做了最坏的准备,那就是来劝说你。
你应该知道,那种感觉,会有多恶心。”
“我不用犹豫和迟疑,我没有其它选择,因为一切,都是它,提前就选好的。”
李追远伸手指了指那片潦草到极点的头顶黑夜,继续道:
“当它怀疑未来的你可能会拥有吃掉它的能力时,你最好真的有吃掉它的能力。”
……
道场祭坛台阶上,李追远睁开眼。
右手掌心摊开,指尖微动。
道场内阵法受到牵引,地面分裂出密密麻麻的格子,如波浪般浮动。
本就很深的未来危机感,在今晚,进一步加重了。
少年心里原有的那点侥幸,是觉得兴许有可能在未来,像大帝那样,与天道形成一种相对平衡。
在这种平衡下,自己只需正常过完自己这一生,让天道不得不选择默认,等待自己离世。
现在可以确定,没这个可能了。
天道可以容忍大帝的存在,菩萨的存在以及其它老不死的东西,却唯独不会容忍自己。
所谓的天道不会允许自己成年,并不是一个坎儿,一道劫难,需要你去度过和翻越,那是一堵墙。
天道必然会在它认为价值榨取足够时,不惜一切代价,将自己扼杀。
既然已无未来,那杀鸡取卵、揠苗助长,就等同于没副作用了。
不仅是对自己,也是对自己的伙伴。
明晚,
速成班重新开课。
……
昨晚睡得晚,但生物钟还是让李追远准时苏醒。
侧头,睁眼,看见阿璃正站在桌前做手工,她在制作画笔。
李追远知道,这是阿璃准备送给翠翠的生日礼物。
醒是醒了,但李追远不打算起床,与女孩对视后,少年重新闭上眼,他打算把觉给睡满,将精力补充充沛。
“吃早饭啦!”
第一次,刘姨的喊声,没有将少年喊下楼。
阿璃一个人下来了。
刘姨:“小远呢?”
阿璃看了一眼二楼,走进厨房,拿出来一个托盘,默默地将二人的早餐放了上去,然后端着它上楼。
刘姨:“阿璃,我帮你端吧。”
阿璃微微摇头,脚步没停。
刘姨将手里的各式咸菜碟拿到柳玉梅面前,小声道:“小远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
柳玉梅:“没事儿,要是有事儿,阿璃不会那么平静。”
刘姨:“那是在专注做什么紧要的事?”
柳玉梅:“别猜了,说不定没起床呢。”
李三江下楼吃早饭了,照例先走到坝子边,仰头、清嗓子,再吐出一口痰,紧接着点起今早的第一根烟。
“咦,小远侯和丫头呢?”
刘姨:“阿璃把早饭端上去了。”
“哦。”李三江在自己板凳上坐下,端起粥碗扒拉了两大口,再放下碗,吮了一下筷子,侧身对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谭文彬说道,“壮壮啊,你今儿有事么。”
“大爷,您吩咐。”
“想着你开车,载我去趟如皋。”
“坐斋?”
“不是,去一个老伙计家,人病了,从医院里出来回家躺着,准备走了。”
“成,没问题。李大爷,您节哀,毕竟您那老伙计也那么大年纪了。”
“不是我老伙计,我那老伙计早二十年就走了,这次走的是他儿子。”
“原来是这样。”
早饭后,李三江就坐进了谭文彬的小皮卡。
摸了摸座椅,又敲了敲窗户,李三江有些疑惑道:
“壮壮,我怎么觉得这车变新了?”
“才洗的车,做了保养,可不就跟新车一样么。”
“那得花不少钱吧?”
“实习单位会报销的,嘿嘿。”
“那挺好,单位还挺厚道。”
“李大爷,您和那老伙计是什么关系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李三江和那位老伙计,有过命的交情。
当年打仗时,李三江几次被抓壮丁又几次逃出,积累了丰富的逃兵经验。
从淮海逃回来时,身边跟着一个老乡,他就帮衬着对方一起走回南通。
在对方眼里,李三江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人还活着的时候,时常会过来看望李三江,后来人走了,他儿子遵照他吩咐,每年也会带点东西上门。
只不过自两年前开始,他儿子身体就不大行了,几乎出不了门,只能托孙子每年跑一趟,送点礼。
到如皋后,谭文彬买了些礼品,与李三江一起去了人家家里。
普通的自建房,家里条件也很一般,那个孙子在家,也是他打电话到张婶小卖部通知的李三江。
“李爷爷。”
“你爸咋样了?”
“医生说,就这几天了,我爸想在家里走,就要求出院。”
“唉。”
李三江进了里屋。
躺在床上的人,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但屋子里没异味,床上也很干净整洁。
看见李三江后,本来双目浑浊的老人,目光马上变得清澈,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地说道:
“李伯伯……李伯伯。”
李三江在床边坐下,握住他的手,笑着说道:
“挺好的,放宽心,体面的。”
“伢儿们……伺候我……伺候得好……”
“对的,看得出来。”
“我走了好……省得再拖累……伢儿们……”
“都是好事。”
谭文彬与那年轻人在外头抽着烟,年轻人姓梁,叫梁军,在兴仁镇龙兴工具厂工作。
“那你认不认识潘侯和雷侯,他俩是堂兄弟,一起进的厂。”
“认识啊,他俩就在我组里,我是他们组长,还真是巧了啊,哈哈。”
“是啊,挺巧的。”
“你是他们的?”
“算亲戚吧。”
“这俩兄弟干活儿挺猛的,不怕吃苦,我们是翻砂车间,你懂的,最苦最脏了,这俩自打入组来,就没喊过一次累。”
“那你上班,天天家里厂里往返?”
“我丈人家在兴仁,平时住他家,放假才回来,我爸出院后,我就跟厂里请了个长假,陪陪他。”
这时,有一对夫妻从田里回来。
梁军喊道:“姐,姐夫。”
见来客人了,女人就去做饭,男人则骑着自行车去镇上买熟菜。
“我爸大部分时候是我姐和我姐夫照顾,我姐夫是招上门的。”
“那你呢?”
“我可没上门啊,我儿子跟我姓的。就是当初进厂时弄个名额不容易,外加找的对象就在兴仁镇上,肯定就住她家时间多嘛。
之前也说好了的,家里的这些东西,我是不要的,我爸在床上快两年了,我姐我姐夫应得的。”
李三江本不想留着吃饭的,但人家菜都买了做好了,只得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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