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母亲节快乐!
第五百二十九章 母亲节快乐! (第2/2页)特别刘伊妃的身份也很特殊,容不得疏忽大意。
关心则乱,刘晓丽忍不住有些左右摇摆:“朱主任,双胞胎顺产会不会比较危险啊?剖的话能不能减轻点痛苦?”
朱兰正色道:“伊妃的身体数据一直都非常好,骨盆条件、胎儿大小和现在的持续性头位都非常适合顺产。”
“说实话,双胞胎在临近预产期才破羊水的例子不少,但像她这样符合顺产条件的不多,虽然剖宫产能少遭罪,但我们还是建议顺产,这是基于母婴长期的安全与健康考虑。”
顺产在妇产科学中永远具有不可替代的天然优势。
顺产时,胎儿经产道挤压可排出肺内羊水,显著降低新生儿呼吸窘迫综合征风险;
同时,宫缩刺激母体分泌催产素,不仅加速产后子宫复旧、减少大出血概率,还能促进初乳分泌,建立早期哺乳纽带。
况且顺产过程中也是可以随时中转剖宫产的,不必担心双胎顺产的安全问题。
从一定角度来讲,顺产是生理过程,剖腹产是急救手段。
小刘有些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听朱主任的吧,打了镇痛也就不怎么受罪了,我还扛得住。”
路宽叹了口气坐到妻子身边,用产房的无菌纱布块蘸了些生理盐水,沿着她的发际线到太阳穴、脸颊,单向擦拭。
刘伊妃侧头看着丈夫,想到自己之前看过的禁忌事项,不放心地叮嘱道:“要不你待会儿还是出去,我不想叫你看到我那个样子……”
陪产的男人中,部分会因为目睹撕裂、大量出血或者孕妇的痛苦表情,产生恐惧,导致影响夫妻的亲密关系。
这是另一种PTSD。
小刘其实很想要他在这里陪自己。
他的身影就这么矗立在那里,不曾动摇的目光、稳定传递的体温,它们共同编织了一张无形的网,能够承接住她所有坠落的脆弱。
可又担心丈夫看到血肉模糊的场面,再产生什么心理障碍,对她失去兴趣……
朱兰还是经验丰富,出言安慰道:“准爸爸就站在产妇边上就可以了,不要走到后面来,没事的。”
“丈夫熟悉的声音、身影、体温都能降低产妇的痛苦和恐惧感,刺激分泌催产素,这对伊妃还是很重要的。”
路宽笑道:“我就没想着出去,这点小场面你还怕我承受不住啊?”
他抚着妻子发汗后冰凉的手背:“安心吧,很快就能顺利卸货了。”
“嗯!”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除了经验丰富的医疗小组外,对于产妇小刘和家属而言都是一种煎熬、折磨,却又在痛苦中带着美好的期冀。
一直到晚上九点,从下午一点多破水开始算起,距离朱兰所说的7-8小时已经很近了。
如果刘伊妃的宫缩情况再不达预期,就要准备打催产素施加干预。
产房里所有人都在胆战心惊地等待着,除了已经精疲力尽的小刘,她像是跑了一场异常艰苦的马拉松,实在是没有力气思考旁的,只紧紧地抓住丈夫的手不松开。
朱兰检查宫口的频次越来越多,九点半左右突然沉声安排道:“小方,准备葡萄糖和维C静脉注射,产妇的体能情况不大好。”
这是避免因低血糖导致的肌无力,毕竟最后的鏖战还没有到来,不能到时候搞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但因为中途有转手术的可能,因此只能通过静脉输注营养液。
护士们的动作极快,小刘静脉输注后的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刘晓丽一颗心已经提了起来,面带希冀地看着朱兰:“主任,我看时间……”
“啊!”病床上的刘伊妃突然痛苦地惊呼出声,把老母亲吓得心脏几乎要骤停!
朱兰一丝犹豫都没有,戴上双层无菌手套进行指检。
指尖刚触到宫口边缘,刘伊妃那声短促的尖叫便划破了紧绷的空气,紧接着整个身体向上弓起,像一张被拉至极限的弓弦。
产妇的痛苦,不影响妇产科主任的面色欣喜,因为她知道这种痛苦很快将要结束。
原本厚实的宫颈边缘已变得纸样菲薄,宫口扩张至8指,胎心监护仪上的宫缩曲线骤然加密,呈现典型的冲锋波形态。
“宫颈完全消退,胎头着冠,立即准备接生!”
“家属站到一边,”朱兰扫了眼已经面色煞白的刘晓丽,“路总你握住伊妃的手,待会儿跟着我们下午的呼吸节奏做好辅助。”
“好,没问题。”路老板沉声,情不自禁地深呼吸调整情绪。
他的瞳孔微微扩张,倒映着产房刺目的顶灯,在眼眶中凝成两点锐利的光点。
这一刻化身为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所有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成沉默的火山,只能通过灼热的呼吸喷薄出些许灼痕。
“摸到人字缝方向了!”朱兰猛地撤回戴着手套的手,对助产士低喝,指尖残留的触感昭示着关键转折已经到来。
“生理盐水通路备用!亚甲蓝染色剂准备!”
经验极其丰富的妇产科主任,准确无比地将手掌按上刘伊妃痉挛的腹壁,感受着肌肉向脊柱深处汇聚的冲击力。
这股冲击力叫刘伊妃痛不欲生,但那是胎儿在用颅顶叩击生命之门!
助产士托住产妇的后背往上抬了三十度,路宽按照朱兰的要求提醒道:“宫缩时深吸气……”
“啊!”话音未落,刘伊妃已发出母兽般的嘶吼,不受控地向下施力,羊水裹挟着极淡的血丝喷溅而出。
她是打了无痛不假,但无痛是选择性阻断痛觉传导而非完全消除知觉。
如果对肌肉完全没有知觉,产妇要怎么按照引导使劲把孩子生出来?
而恰恰在这样的最后关头,宫缩的剧烈程度会从之前的潮汐态骤变成海啸模式,这是产妇无法规避的痛苦。
除非选择全麻的剖宫产。
“见头了!”助产士的报喜声穿透嘶喊,产房里的红色计时器跳到了九点四十整。
报喜声像一针强心剂刺入空气,但刘伊妃的嘶吼并未停止,那是身体被彻底撕裂前最后的咆哮。
刘伊妃的指骨几乎要嵌进丈夫的皮肉里,男子肾上腺素狂飙,一时间也觉不出什么疼痛,只俯下身子在妻子耳边沉声:
“见头了!最后冲刺了!很快就见到我们的孩子了!”
朱兰高声指挥:“停止用力!吹蜡烛!快!”
小刘条件反射地开始跟着丈夫的指挥“呼!呼!呼!”。
所谓吹蜡烛就是短促的呼气动作,这是因为胎头已经着冠,这样可以引导身体暂停用力、分散腹压,避免撕裂。
“现在,全力推!”朱兰的声音也因为紧张激动高亢了一些。
路宽在妻子耳边不断重复和提醒她发力:“茜茜,孩子快出来了,用力推!用力推!”
“啊!”刘伊妃的脊柱在剧痛中反弓如满月,骨节爆出不堪重负的咯响。
她的身体仿佛被生生劈开,每一寸骨骼都在尖叫着移位,曾经灵动的眼眸此刻涣散失焦,汗水与泪水交织成河,冲刷着那张因剧痛而扭曲的容颜。
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母亲更加伟大了,这也本不是凡人能够承受的痛苦,却在她咬紧的牙关中化作无声的献祭。
为那即将诞生的生命,甘愿将优雅碾碎成泥,将矜持燃烧成灰,却仍然如同暴风雨中不肯熄灭的烛火,要把爱情的结晶带到这个世界。
朱兰的右手如精密液压机般向上托举,随着刘伊妃的用力——噗嗤!湿漉漉的胎头瞬间冲破血色肉环。
妇产科主任指尖已滑向胎儿颈后,双手如拈花般向下一旋。
黏腻的胎肩带着羊水滑出产道,婴孩紫红色的小身体像鱼一样窜进助产士铺着棉巾的托盘。
“哇!”
第一声啼哭撕裂产房凝固的空气,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助产士记录:“第一胎,女婴,十点十分!”
朱兰并不给努力挣扎地抬头的刘伊妃看女儿的时间,高声指挥道:“一鼓作气!第二个!伊妃别松劲!”
路宽抓起电解质水瓶塞到妻子嘴中,额头抵着她的太阳穴:“女儿已经来了,小天仙已经来了,最后一哆嗦了老婆,别松劲!”
刘伊妃痛苦地点着头,吞咽的喉头还在痉挛,身体却被新一轮宫缩撕扯得向上弹起。
“啊!”
朱兰的掌心在产妇腹壁上顺时针猛推,胎膜破裂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她突然面色大骇,声音中也带了几分颤抖!
“臀位!臀位!赶紧调整!立刻调整!”
今天找来的助产士都是久经战阵,闻言瞬间架起刘伊妃双腿,朱兰心里紧张得要命,颤抖着手扣住胎儿臀尖,像拨动保险箱转轮般尝试调整位置。
路宽被吓得面无血色,这一瞬间只觉得要天崩地裂!
臀位胎儿无法完全填充骨盆入口,破膜后脐带易滑出产道受压,导致急性胎儿窘迫。
如果不在5-10分钟内解除压迫,可能会造成永久性脑损伤或死亡。
朱兰在叫出“臀位”的同时,剖宫产的麻醉、手术人员也已经全部就位,这是无数次接生积累的方案和经验,会尽一切可能确保产妇的安全。
刘伊妃的泪水伴着凄厉的哀鸣响彻了产房,臀位的危害还是她告诉路宽的,这会儿又怎么能不心急如焚呢?
朱兰扑到刘伊妃耳边,镇定地指挥她:“伊妃,听我说!我们时间足够,现在按照我们之前演练的方式,把身体蜷起来,找到把孩子从心口呕出来的那种发力感觉,知道吗?”
“嗯……啊!救他!救他!”
为母则刚,这一刻母性的本能如潮水般淹没了她所有的恐惧与痛苦。
泪水还挂在脸颊,嘴角却已抿出坚毅的弧度,那是跨越千年刻在女性基因里的护佑亲子的天性。
这一刻的刘伊妃没有任何身份,只是最原始的母亲,用脊椎承受着创世的重量,用骨盆托起新生的宇宙。
“已复位!伊妃准备吹蜡烛!听我提示!”
“五!四!三!二!一!”朱兰虎口卡住腹股沟向上一提,小刘配合着猛烈吹气,推着孩子滑出产道,婴儿像月牙般弯过耻骨弓,带着胎脂摔进温热的棉巾。
“第二胎,男婴,十点二十七分!”
产房内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朱兰仍旧在专业地处理后续事宜,消毒水的气味中混入了新生命的气息。
路宽颤抖的指尖轻轻拂过妻子湿透的鬓发,像触碰易碎的琉璃般小心翼翼。
他俯身将额头抵在刘伊妃汗涔涔的眉心,温热的泪水无声地滴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与她的汗水交融成咸涩的溪流。
助产士适时将两个包裹好的婴儿放在母亲胸前,肌肤还带着胎脂的光泽。
刘伊妃虚弱的指尖刚触到婴儿皱巴巴的小脸,泪水便决堤般涌出,那是一种混合着剧痛释然与极致幸福的生理性战栗。
路宽站在产床旁,高大的身影微微佝偻着,像一棵历经风雨却依然守护着幼苗的苍松。
他的目光在妻子与孩子之间流连,眼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柔情,喉结滚动着,仿佛有千言万语哽在胸口,无法诉说。
产房里的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映出眼角未干的泪痕。
路宽俯身,小心翼翼地用鼻尖轻蹭妻子的额头,像是确认她的存在,又像是无声的誓言。
“你把两个孩子都带到这个世界了,你是伟大的母亲,今天是5月10号——”
“茜茜,母亲节快乐。”
刘伊妃虚弱的指尖还抚在婴儿皱巴巴的小脸上,听到丈夫的话语突然怔住。
生了孩子,才更加体会到母亲的伟大,她看着产床另一侧的刘晓丽,22年的时光在这一刻倒流。
小刘稍微回复了些血色的嘴唇颤抖:“妈,母亲节快乐。”
面带慈祥的笑意、出神地看着外孙、外孙女的刘晓丽突然泪崩。
这是生命最原始的传承仪式:
当新母亲指尖还沾着分娩的血腥,第一声“妈妈”永远献给那个曾为她撕裂自己的人。
这是女性用疼痛编织的永恒纽带,在此刻完成了最神圣的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