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你是我的
第六百二十九章 你是我的 (第2/2页)赵王氏更是热情,上前拉住梁进的胳膊就往主客位引:
“快坐快坐!一路赶来饿坏了吧?菜有些凉了,我去灶上热热,很快就好!”
“以衣,快给梁进倒茶!”
她自然而然地改变了称呼,从“梁公子”变成了“梁进”,透着长辈的熟稔。
梁进依言坐下。
大姐赵忆秋和二姐赵悦晴两对夫妇看向他的目光,却复杂得多。
交织着尴尬、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犹记当初,梁进不过是个普通禁军士兵,前途黯淡。
他们两家对梁进和赵以衣的关系百般阻挠,言语间不乏轻视。
尤其是得知梁进曾拐带赵以衣在外过夜后,更是视其为登徒浪子,言语刻薄。
然而,短短时日,梁进竟一跃成为禁军旗总!
虽然只是从七品武官,但在京城这地界,禁军军官的身份已足够光耀门楣,代表着稳定的俸禄、潜在的油水和一定的社会地位。
相比之下,赵家不过是个清贫的私塾先生之家,大姐夫薛超是个屠夫,二姐夫伍华是个裁缝,生计都算不得宽裕。
这身份地位的陡然逆转,让两家人措手不及。
他们既后悔当初的短视,生怕梁进记恨。
又担忧梁进如今身份不同,眼界高了,看不上赵家,更看不上赵以衣,转而去攀附官宦小姐。
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让他们在梁进面前显得格外拘谨,想亲近又拉不下脸,想说话又不知从何说起。
导致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赵以衣看在眼里,心中也忐忑不安。
她特意安排这场家宴,就是希望双方能弥合过去的嫌隙。
可白天变故太多,她根本没机会和梁进私下沟通。
此刻见家人沉默,她紧张地绞着衣角,生怕梁进不悦。
出乎所有人意料。
梁进神色坦然,仿佛过往种种芥蒂从未存在。
他主动起身,提起桌上温着的酒壶,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满,然后举杯环视众人,朗声道:
“确实是我来晚了,累得大家久等,实在抱歉。”
“赵伯伯,赵伯母,薛大哥,伍大哥,忆秋姐,悦晴姐,梁进自罚三杯,给大家赔个不是!”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他对赵家人心态的转变洞若观火。
要说赵家人嫌贫爱富,这确实也存在。
梁进多少也能理解,赵家人当初只是希望赵以衣嫁入好人家,能过更好的日子。
可要说趋炎附势,那倒是还算不上。
梁进毕竟只是禁军之中一个旗总,同赵家人的生活并无直接接触。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南禁军之中的官职,并没有直接管京城百姓的权力。
梁进当个旗总对于赵家人直接的影响,甚至还不如顺天府衙门之中一个捕头的影响大。
可不管赵家人态度如何,看法如何,梁进至始至终从未在意过。
既然不在意,就更不会为这种态度转变觉得讽刺或者可笑。
梁进爽快地干完一杯,这豪迈的姿态瞬间打破了僵局。
也给足了赵家人台阶和颜面。
“哎呀!梁进你这是做什么!”
大姐赵忆秋连忙起身阻拦他倒第二杯,脸上堆满了真切的笑容: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罚不罚的,多见外!来来来,快尝尝这个!”
她热情地夹起一大块油亮喷香的腊肉,不由分说地放进梁进面前的碗里。
如今肥肉往往比瘦肉卖得贵,显然赵忆秋是将好的肉夹给了梁进。
二姐赵悦晴也笑着打趣,试图将气氛推向更热络的方向:
“就是就是!梁进啊,你看我们以衣这望眼欲穿的样子……你啥时候打算上门提亲啊?”
“我们小妹可是早就盼着嫁人喽,你可不能让她等成老姑娘!”
她边说边朝赵以衣挤挤眼。
“二姐!”
赵以衣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举起筷子作势要打赵悦晴。
众人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然而,这看似玩笑的话语,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所有人的心绪。
笑声过后,客堂里出现了一瞬间微妙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赵行之夫妇,都若有若无地聚焦在梁进身上。
赵悦晴的话,问出了大家心底最深的关切。
梁进如今身份不同,他是否还愿意信守承诺?
是否会为了攀附权贵而舍弃赵以衣?
这顿家宴,团圆是表,探明梁进心意才是里。
梁进放下酒杯,迎上众人的目光,脸上带着温和但坚定的笑意:
“悦晴姐说笑了。”
“我梁进虽非圣贤,但也知恩义二字。以衣待我一片真心,情深义重,我岂是那等薄情寡义、见异思迁之徒?”
“此心可鉴,绝不相负。”
这话如同定心丸,让赵行之夫妇和赵以衣眼中都流露出欣慰和安心。
大姐二姐两家人的神色也明显放松了许多。
但梁进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凝而务实:
“只是……”
他环视众人,目光坦诚:
“眼下京城风云激荡,山雨欲来。”
“值此多事之秋,若自身无立锥之基,无安身立命之能,空谈婚嫁,非但不能护以衣周全,反而可能将她卷入更大的风波,徒增凶险。”
“那才是真正的辜负。”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而有力:
“所以,我意欲趁此乱局,奋力一搏。”
“待我真正站稳脚跟,有了足以遮风挡雨的根基与力量,再考虑成家之事。”
“此乃我肺腑之言,还请赵伯伯、伯母,以及各位兄姐体谅。”
这番话情真意切,既表明了心迹,又点明了现实的考量。
堂内众人表情各异。
众人都有些将信将疑,觉得梁进所言固然有理,但“站稳脚跟”的标准太过模糊,会不会是推脱之词?
他们也不知道梁进是真心打算事业有成,再来迎娶赵以衣。
还只是为了玩弄赵以衣的感情,故意施展的缓兵之计?
赵以衣望着梁进,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此刻家人都在,这话实在不便出口,最终只是化作眼底一抹化不开的柔情和淡淡的忧虑。
眼看气氛又要陷入微妙的沉默。
二姐夫伍华心思活络,立刻笑着岔开话题:
“梁进说得在理!这世道啊,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你们猜怎么着?”
“今儿个我去铺子里,听几位来定制衣裳的贵客议论,可把我吓一跳!”
他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们说啊,昨儿夜里,建安王爷府上出了天大的事!王爷他……遇刺身亡了!我的老天爷!那可是堂堂亲王啊!”
“听说现在满城都在抓刺客,官兵挨家挨户地盘查,闹得人心惶惶!”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神秘:
“这还不算完!今儿个白天,皇后娘娘去大佛寺礼佛祈福,竟然也遭了刺客!”
“光天化日,皇家寺院啊!”
“听说场面凶险得很!不过啊,皇后娘娘是真凤转世,自有神明庇佑,听说有惊无险,最后平平安安地回宫了。”
“啧啧,你们说说,这京城多少年没出过这么吓死人的大事了?”
“感觉这天……要变了啊!”
伍华绘声绘色的描述,立刻引爆了话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惊叹着建安王之死的蹊跷,感慨着皇后遇刺的惊险,议论着宵禁的严格,担忧着未来的局势。
之前的些许尴尬在共同的话题冲击下烟消云散,饭桌上的气氛重新变得热烈而融洽。
推杯换盏间,家常的温馨暂时驱散了窗外的寒意。
夜色渐深,宴席终散。
由于宵禁已至,大姐二姐两家都决定在赵家留宿。
只有梁进,凭借禁军旗总的腰牌,可以在宵禁的街道上通行无阻。
“诸位,今日叨扰了,梁进告辞。”
梁进起身,拱手告辞。
赵以衣默默地拿起一盏防风灯笼:
“梁大哥,我送你。”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温暖的堂屋。
赵以衣执意将梁进送到了门外,甚至陪着他,在漆黑寂静的巷道里,缓缓走了一段。
灯笼昏黄的光晕,只能勉强照亮脚下几步的青石板路。
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巷子幽深静谧。
入秋的夜风带着寒意,吹拂着两人的衣袂。
走到巷子中段,一处背风的角落,赵以衣停下了脚步。
她低着头,手中的灯笼微微晃动,光影在她清丽却带着忧虑的脸上跳跃。
沉默了片刻,她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打破了沉寂:
“梁大哥……”
她抬起头,在昏暗中勇敢地迎上梁进的目光:
“我……我刚才在饭桌上,就想说了……我什么都不要的……”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少女最纯粹的心意: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军官,不在乎你有没有大宅子……即便你明天就一无所有,变成一个普通的兵卒,甚至……甚至比从前还不如……”
“我也愿意跟着你,伺候你……”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离梁进更近了些,灯笼的光映亮了她眼中闪烁的水光:
“只要是我有的……我的心,我的命……我都愿意给你……”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承诺:
“以后……无论你说什么,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绝不违逆……”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他们脚边。
灯笼的火苗在风中摇曳不定。
梁进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张在昏暗光线下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
这张脸,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
他早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
可他却搞不清楚,自己这欲望,究竟源于对这张脸的迷恋,还是对眼前这个灵魂的渴求?
他一时也分辨不清。
但,重要吗?
梁进从来不是纠结于内心的人。
想要,那便占有。
如此而已。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带着夜风的微凉,轻轻抬起赵以衣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更清晰地仰视着自己。
他的拇指,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道,缓缓抚过她光滑细腻的脸颊,感受着那肌肤下传来的微温与细微的颤抖。
他的目光,如同幽深的寒潭,牢牢锁住她眼中自己的倒影。
“好了,回去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就在赵以衣以为他的话已经说完时。
梁进的手指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宣告所有权的亲昵,却又透着一丝冰冷的掌控感。
“但记住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敲在赵以衣的心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烙印:
“你是我的。”
话音落下,梁进收回手,不再看赵以衣瞬间变得苍白又泛红的脸颊和那双盈满复杂情绪的眼眸。
他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大步流星地走出巷道步入大街。
他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被无边的黑夜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