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二章 琐事(中)
第两百四十二章 琐事(中) (第2/2页)这些人有时候真是个瞎子,不过这也有情可原,毕竟不说是人类,就算是野兽也会下意识的偏向对自我有利的猜测。
“那么就这样,”丹多洛坦然的说道,“我接受,并且欢迎,我也会尽量叫他们接受,只是……”他停顿了一下,将那枚杜卡特金币放回了原处,探寻般的问道:“在你所说的那些人中,是否包括以撒人呢?”
“以撒人……”塞萨尔也跟着将那枚金币扔回了钱匣,发出了一声相当清脆的乒乓声。“我贴出的告示上可没有限制信仰。以撒人,基督徒,撒拉逊人都可以来学习和考试。如果他们能够做得到,我也不会拒绝使用他们。”
“您对以撒人有成见吗?”
“成见,并不能说是成见。”塞萨尔沉吟道,“要知道,当一个人走惯了捷径的话,让他走上另外一条更为崎岖难行的道路只怕不会很容易。以撒人已经做了上千年的包税官,他们已经习惯了抽打那些底层民众的脚底板,好拿走他们口袋里的最后一个铜板,甚至于田地中的几粒豌豆了。
我也见过几个以撒人,甚至还豢养了一个以撒人的工匠。而我在福斯塔特遇见他的时候,只有一些撒拉逊人愿意来为他付赎身钱,而不是他的同族。
在大马士革的时候,他更是被他的同族指认了出来——原本他是可以逃走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不愿意与他们一起谋反……”塞萨尔说道,笑了笑,“当然以撒人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卑劣的行为。
对于他们来说,投机取巧,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不择手段,都是一些值得赞誉的词语。
他们对待同族尚且如此,我不能确定,即便我已经颁布了法律,阐明了意愿,他们是否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贪婪之心,不去做出令我愤怒的行为来。
到时候我固然可以将他们全部吊死,但即便我如此做了,连带他们的资产也可以成为我的另一份收获,但受到逼迫和损害的还不是塞浦路斯上的民众吗?”
“他们并不是法兰克人,也不是基督徒。”
“那么我就换个说法吧。”塞萨尔笑盈盈地道,“作为异端,他们岂不是要为我缴更多的税吗?”
确实,在此时的基督徒国家中,无论是安条克,的黎波里,亚拉萨路,以至于曾经的埃德萨,被征服的地区的异教徒为了保持原有的信仰,所要缴纳的税金是基督徒的三倍,堪称领主收入中最为重要的部分之一,仅次于朝圣者们的捐献,商人们的商业税,有时候甚至可能持平。
若是他使用以撒人,正统教会的信徒定然会纷纷逃离,塞浦路斯将会日益衰落,但若是按照他的方法,就必须保证塞浦路斯可以长久地把握在他手中——不然还不如直接杀鸡取卵呢。
“您认为您可以长久的统治这里吗?”
如果不能长久的统治,塞萨尔现在的所为就成了小丑般的愚行。
“我不知道,但我想只要是人,总会愿意往光明的地方走吧。”塞萨尔也想过,是否要如此急切、仓促地施行他之前思考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新政。
他之前拥有伯利恒,但伯利恒是一座小城,他几乎没有除了商业税、捐赠以及人头税之外的收入;即便如此,那里的以撒人依然给他找了不少事。
塞浦路斯毫无疑问的要比伯利恒更广阔,更多样,也更重要。而此时的他对于塞浦路斯人来说,之前的“七日哀悼”带来的威慑犹存几分,没有什么能够比在这个时候将新的法规与税率推行下去更好的了。
丹多洛也是这么认为的,就和将要铸造的新货币那样,虽然会很麻烦,很繁琐,可能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但若是能够被真正的施行,对今后的统治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打算铸造多重的金币?”
塞萨尔正要回答,才想起现在的人们并不用克,威尼斯人的杜卡特重量约在3.56克,按照金盎司一盎司为31.1克来计算,除去杂质(金子含量99.7),大约在十分之一金盎司左右……
“按照杜卡特的重量来算。”
“那么,你预备铸造多少金币?”
“先铸造……一万枚。”
“有点少……但没关系,我们可以先看看反应。”
因为塞萨尔有了那样的要求,新币肯定不可能大规模的发行了。
丹多洛想问问塞萨尔是否已经确定了金币的图案?统治者的头像是必须出现在金币上的,只是不知道该采用正面还是侧面,是否要戴上王冠?
采用拜占庭帝国的风格,还是法兰克的风格?背面是用十字架还是耶稣基督的圣像,是否要铭刻纹章上的箴言?
既然货币边缘已经有了防止人们磨削的精巧纹路,环绕一周的箴言或许可以取消,那么,是否要刻印领主的名姓呢?
不过这些事情都属于细枝末节,他们一边啜饮热茶,一边随意地讨论着。
老人甚至在想,如果塞萨尔与鲍西亚的感情确实如人们所说的那样好,他是否可以代鲍西亚出一部分金子,为鲍西亚铸造一些金币或者是银币呢?
这在古罗马与古希腊的时期非常常见,金币上会有皇帝的头像,也会有皇后的头像。
只是他还在为此酝酿词语的时候,就听门外的侍从前来禀报,领主夫人鲍西亚的侍女前来询问,现在领主是否有时间和她见面。
丹多洛看向塞萨尔,见他只是随意的一点头,都不用给出明确的回答,侍从就退了下去。
他的孙女鲍西亚几乎立即从外面走了进来,整个过程看上去并不像是通报,倒像是一个必须要走但可以简略数倍的流程。
鲍西亚不在乎,塞萨尔更不在乎。
鲍西亚走到他们面前,向自己的丈夫和祖父行礼。随后她微微一摆下巴,身后的侍女将一个箱子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就连同侍从一起退了出去。
丹多洛习惯性地伸出手,以往的时候,鲍西亚总是会依偎在自己年老的祖父身边,他们相互支持,也相互爱护,但这次他的手落了个空。
他应该想到,如今鲍西亚已经有了另一个监护人,鲍西亚已经坐到了塞萨尔身边,看着祖父意味深长的眼神,她略微脸红了一下,但随即就挺起了胸膛,正如祖父所说,一个妻子爱自己的丈夫会有什么错?
何况她的丈夫很值得为她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