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夜市江湖

第二十九章：夜市江湖 (第2/2页)

林冬至的金表突然报警般震动，他起身时带倒竹签筒。二十根签子在地上摆出箭头状，尖端正指向桥洞下的防汛碑铭文。红姨弯腰收拾时旗袍开叉露出膝盖处的旧疤——那椭圆的伤口边缘与冷链车座椅弹簧的螺旋纹如出一辙。
　　
　　“林老板这就走？“六叔往铁板上摔了条秋刀鱼，“您最爱吃的盐烤鱼刚下锅。“
　　
　　“税务局的老王约了打牌。“林冬至的领带夹勾住塑料桌布，扯开的破洞恰好露出底下报纸的标题——《九三年防汛功臣今何在》。
　　
　　诸葛明掏钱结账时，纸币夹层飘出张泛黄照片。飘到烤炉旁被热气掀起，画面里防汛指挥部的合影被油渍染花半边——有个被遮挡的人影腕间戴的饰品，反光弧度与林冬至的手链暗合。
　　
　　醉醺醺的孙老头开始表演绝活，用糖稀拉出个歪扭的埃菲尔铁塔：“这法国玩意儿哪有咱防汛纪念碑气派！“糖塔尖顶突然断裂，融化的糖浆滴成北斗七星状。白豆举着手机要拍，发现镜头里糖浆的反光点构成个坐标——定位到江心岛废弃码头。
　　
　　“都让让！“陈大炮突然扛着喝趴下的六叔往外走，“这老东西又拿假酒糊弄人…“他踩到洒落的啤酒沫脚底打滑，两人撞翻十三个塑料凳后摔进桥墩下的淤泥坑。夜市摊的灯火映在脏水里，涟漪荡开时，倒影中的防汛碑突然显出俄文字母的暗纹。
　　
　　红姨笑得直揉腰：“上回这么热闹还是九三年发洪水，整条街漂着冬瓜和拖鞋…“她的银镯子卡在啤酒瓶口，拔出来时内侧沾着褐色的垢。白豆恍惚看见垢渍里的螺旋纹路，像是某种精密齿轮的微刻痕迹。
　　
　　凌晨三点收拾摊位时，诸葛明发现桌底粘着半张俄文传单。油渍浸透的纸张上，隐约可见的“1993.4“字样被划上血色红叉。他掏出防风打火机烧毁纸片时，火光中忽然想起防汛那年，有个穿蓝工装的男人也在这里烤过青蛙腿。
　　
　　白豆帮着搬啤酒箱时，箱底的霉斑组成个歪扭的船舵图案。夜风裹着桥洞的潮气袭来，远处江面隐约传来渡轮汽笛，恍若九三年那个暴雨夜的最后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