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该干的不该干的,全让他干完了
第171章 该干的不该干的,全让他干完了 (第1/2页)人老了,觉就少。
旧伤隐隐作痛,李春南翻起了身。
老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又开始疼了?我给你拿药……”
“睡觉前吃过了,你睡吧!”
替老伴掖好被子,李春南出了卧室。
客厅窗帘半敞,橘黄的路灯下,漫天大雪,飘飘洒洒,纷纷扬扬。
坐到沙发上,李春南打开了电烤灯。
随着温度上升,酸涨的痛觉好似缓和了一丝丝。但说实话,杯水车薪。
拿过手机,才将将五点。
还得熬两个小时。
叹了口气,李春南放下电话。无意识间瞄了一眼,他“咦”的一声:陈朋什么时候发的短信?
临睡觉前,好像都还没有?
顺手翻开,他狐疑了一下:还是师父厉害,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又翻下翻:师父,中建保卫处把王启文和陈涛押送到了市局,送人过来的总助还说,该审就审,该查就查……
李春南怔住。
昨晚上的那顿饭,就是因为这个事情。
那位郑副总看似很客气,但绵里藏针:李局长,王总工和陈总就收了点礼,包了点工程。确实不知情,更没参与盗墓。
你看,地方能不能抬抬手,放一马?
是不是真不知情,是不是真没有参与,得审过才知道。
所以,最后不欢而散。
李春南也知道,中建和地方的关系错综复杂,要让那两个到案,估计很难。甚至于,他已经做好了长期斗争的准备。
但仅仅过了一夜,人突然就被扭送到了市局?
不,没有一夜。
看时间,陈朋的短信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发过来的,那会儿,他到家时间不久,也就刚刚躺到床上。
再算算,离和那位郑总在酒店分开,还不到一个小时?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郑总的态度,乃至中建,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且转变的如此之快?
李春南捏着眉心,细细思索。
注意力过于集中,以致于肩上和腿上的酸痛都轻了许多。
顿然,他想到了临分别时,走出包厢的那一幕。
王齐志,林思成……肯定是因为王齐志。
不,起了主要作用的,还是林思成……
录像回放,是自己陪着那位郑总一起看的,自己能认出林思成,他认不出来?
再想想在酒店碰到时的那一幕:师生俩站一块,形同父子。
再想想王齐志的父亲,以及祖父……
李春南怔了一下,“哈”的一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以前一直骂陈朋,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跟着沾了一次林思成的光?
如此一来,等于除了藏身海外遥控指挥的于大海和高振岗,其余疑犯全部到案。
更关键的于,有这两位顶锅,市局有可能会被上面追责的那部分责任,至少少负一半。
当然,离结案还早,但剩下的,无非就是审讯和追邀。至少,已经可以拿着报告,去给领导汇报。
李春南精神一振,掀起毯子坐起身。
三两下穿好衣服,正要换鞋,老伴听到动静追了出来。
他笑了笑:“睡不着,到局里看看!”
老伴嗫动着嘴唇,叹了一声,帮他拿起外套:“路上小心!”
“好!”
……
寒更漏断,乱玉碎琼。
雪粒子砸着玻璃,车轮碾过马路,发出“咯吱”的脆响。
车速很慢,也就三十码,慢慢的开进了市局的院子。
哈着雾气进了大厅,抖了抖身上的雪沫子,李春南直上四楼,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从陈朋的办公室门口经过,都走了过去,李春南又退了回来。
陈朋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也没敲,摁着门把手推开门,陈朋愕然的抬起头:“师父?”
满屋子的烟,跟着火了一样,陈朋双眼腥红,头发乱的鸡窝一般。
李春南瞪着他:“整夜整夜熬,你也不怕熬过去?”
陈朋呲着牙笑:“太兴奋,回去也睡不着!”
李春南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王启文和陈涛到案,确实很振奋人心。
你当中建为什么不放人?甚至于专程从京城飞来一位副总,软硬兼施,费尽心机,要求不能对那位总工和副总立案?
因为那俩王八蛋收了钱。
拆个迁而已,不知道被分局转包了多少手的小拆迁队,就为了那么点活,给公司的总工和副总送礼。用屁股想也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不知情?你不知情个脑袋你不知情。
这还是往小了说,往大了说:中建分局副总、副总工参与盗墓,这口锅顶得瓷不瓷实?
老话说,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这个够不够高?
所以,不是郑总和那两位关系有多好,而是一旦查实,中建的责任太大,影响太坏。
但话说回来,公安局的责任就不大?
陈朋起身泡了茶,一脸的想不通:“昨天看影像,感觉那位郑总挺笃定,胸有成竹,波澜不惊。我还想着,这次悬了……师父你怎么搞定的?”
李春南接住茶杯,叹了口气:“不是我,是王齐志和林思成……也是巧,昨晚吃饭的时候,刚好就碰上了……”
陈朋的眼睛一点一点的睁大:这何止是巧?
但突然,他又皱住眉头:“但那位王主任(王齐志的父亲),都退休了!再说又是老领导(中建为国资委下属企业),不能胳膊肘子往外拐吧?”
“蠢货!”李春南瞪了个一眼,“王主任是退休了没错,但王主任的父亲(王齐志的祖父)还在世……”
陈朋惊了一下,抿着嘴不说话了。
老一辈的革命家,哪个不是嫉恶如仇?可惜,硕果仅存,已经不剩几位了。
李春南咂了口烟:“应该是家宴,王教授的爱人也在。还有三个女孩,其中一位和王教授很像,应该是他二姐家的孩子……当时,他和林思成站的挺近……”
挺近?
多少年的老公安了,师父说挺近,那就肯定“挺近”。
但王齐志二姐家的孩子,岂不就姓叶?
不是,林思成怎么没讲过?
陈朋猛的怔住,不知道说点什么的好:老师姓王,师娘姓单,和他“挺近”的表姐姓叶……光是王齐志一家子,给林思成迭了多少层甲?
那位王总工家祖坟冒了多少气,才会脑子发昏,带着人给林思成下黑手?
这下好了吧,保都没人敢保……
反过头来再想想:自己哄着林思成顶了多少雷,王齐志只是打电话骂了他两顿,已经够可以了。
但要说就此收手……那不可能。
林思成要不帮忙,于大海绝对弄不回来……
暗暗思忖,陈朋转着眼珠:“师父,小林好用吧?”
李春南端着茶杯,差点一口茶喷他脸上。
哪还不知道徒弟在想什么,李春南气的咬牙:“瓜皮,你不要脸,老子还要脸!”
陈朋往后缩了一下,腆着脸笑:“师父,我也想要脸,但要了脸,案子他办不下来啊?”
怕李春面不信,他忙推了推桌子上的纸:“不信你看……其它不说,就光这些盗墓的切口,我琢磨了两天了,却琢磨的脑袋发昏……”
“你看,就光一个‘对码’:进货说‘对码’,出货也说‘对码‘,邀人谈生意还说‘对码’……以及同伙碰头、集合,与对手谈判,都说‘对码’……但你不能光说对码,还得配合其它切口……”
“还有这个:陵是墓,寑是墓,卷也是墓,坑、宫、楼、殿还是墓……但哪个指的是哪个墓,我纯粹搅了一脑袋浆糊。
还有这个‘洞’,盗洞是它,墓道也是它,墓室、地宫还是它,偏偏没有前缀,只靠声调和语气轻重,分辩哪种洞是哪种洞……师父,你说我怎么分辩……”
李春南怔住,盯着那几张纸:“赵修能也不行?”
“差得远了!”陈朋摇摇头,“说他只配提鞋,可能有点夸张。但顶多也就帮林思成转转边角……”
李春南顿了一下:那段时间找墓,赵修能不就只是在帮林思成转边角?
这倒是犯了难了?
说实话,李春南虽然经常骂陈朋,但师徒俩门清:只要能破案,脸算个屁。别说陈朋,必要的时候把他这张老脸扔地上,再踩两脚,也不是不行。
关键的是一直让人小孩义务帮忙,着实有点不地道。
再一个,安全措施再到位,那也是和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犯罪份子打交道。泥人尚有三分火气,王齐志又不是阿猫阿狗?
李春南捏着下巴,想了好一阵:“这样,你也别着急,我待会整理整理材料,去趟省厅!”
“嘁”的一声,陈朋刚要说什么怪话,李春南瞪了他一眼。
陈朋讪讪一笑,又想了想:“师父,省厅大都是技术警种,就没多少警力,顶多指导指导……具体侦办,还不是要落到市里?”
废话,要的就是指导指导……
“我知道!”李春南点点头,“别熬了,快去补觉……”
说着站起身,人都到了门口,他又想了起来:“那两(内鬼)撂(交待)了没有?”
陈朋神色一黯:“撂了,左一把鼻子右一把泪……”
“呵呵……”李春南冷笑一声,“收黑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悔?”
也幸亏陈朋见机的早:就刚开始,市文物局,市局大部分的注意力,以及警力还集中在杜棱及周边的时候,陈朋就做了防范:
将韦曲镇,以及长安区的主要负责人,尽量排除在核心知情范围之外。
不然别说于克杰,这次连根鸡毛都抓不住。
要问陈朋咋这么灵醒:这狗东西不信科学信玄学,还振振有词:林思成来市局一次,市局就走一次大运……他既然说墓在杜陵西,那搞不好就在杜陵西。
他给林思成派了人找墓不说,还早早就开始布置……结果,歪打正着!
李春南想了想:“我前天说的那悬赏令,你搞好没有?”
“搞好了,政委和常务都签了字,我放你桌上了。”
李春南点点头:“还有你上次说的,就文物局那个有偿回购,沟通了没有?”
“沟通了,何志刚局长说,随时都能执行!”
“好。”
有点少,可能都没林思成捡一次漏赚的多,但少不少是一回事,奖不奖又是另外一回事……
转着念头,李春南出了陈朋的办公室。
陈朋追了出来:“师父,估计会挨骂,要不我陪你去?”
“都被骂成二皮脸了,你还去?你去个屁……”李春南吼了一声,“滚回去睡觉!
……
两个小时后,差不多八点半,李春南开车到了省厅。
天色已然大亮,办公室门虚掩着,李春南轻轻的敲了敲。
喊了一声“进”,李春南推开门。
厅长拿着笔,正在批什么文件,抬起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终于来了?
“老局长?快请快请……”
招呼着秘书倒茶,厅长往他身后瞅了瞅。
“领导,这次来汇报,就我一个人!”李春南笑笑,“我接受批评!”
厅长哭笑不得。
确实。
不带政委,你至少和常务一块来嘛。实在不行,把陈朋带上也行。
有个替你挨骂的,有些话才好往下说,对不对?
但骂李春南,着实有些拉不下脸……两人的岁数其实没差几岁,厅长敬的是功勋。
秘书沏了茶,厅长亲手端给他,等李春南接住,他又半开玩笑:
“老局长,你知不知道,就市文物局,人家的报告四天前就送到省里,然后连夜就送到了京城……我就想着,咱们再慢,也得有个哈数吧?
结果,一等就是四天……真的,你们今天再要不来人,我就给你打电话了……还好,可算是等到了!”
“开始的时候(刚报案),你们没有汇报我能理解,毕竟辖区内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同志们压力都很大,也很焦虑。所谓报喜不报忧,既便汇报,也要查出点眉目再汇报。
中间没汇报,我也能理解:案件侦办难度很大,又没有什么头绪,即便来了,也说不上个所以然……那会厅里虽然有所耳闻,但想着市局的同志们能力都很强,所以就没有过问……”
“但老局长,这人都抓了好几天,这总是喜讯吧,怎么还是拖了好几天?”
稍一顿,厅长又叹口气,“当然,主要头目(于大海)外逃海外,确实不太好抓。虽然盗掘的不严重,但部分文物外流、主要人物(张安世夫妇)的墓葬被破坏(开棺毁尸),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再者,也肯定少不了咱们内部的蛀虫里应外合……所以上面(部)肯定会过问,肯定要倒查,责任肯定要负,相关负责人肯定要检讨……但市局和厅里一体两面,哪有爷爷打孙子,老子干瞪眼不护着的道理?”
厅长又笑了笑:“老局长,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荣,市局挨了批评,厅里还能跑得掉是怎么地?”
“对!厅长,我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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