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母亲

第十四章 母亲 (第2/2页)

人间已是午夜。秦明撞开家门时，看到母亲端坐在客厅，面前摆着台老式电报机。她脚边躺着昏迷的哪吒，长枪断成两截。
　　
　　“您果然……”秦明握笔的手在颤抖。
　　
　　母亲敲击电报机的动作优雅如故：“从你七岁植入代码开始，我就在等这一天。”她抬头微笑，眼中流转着与荼荼相似的数据流，“重新认识一下，暗月组织首席科学家，林月如。”
　　
　　电报机突然吐出纸带，上面是摩斯电码编译的信息：【欢迎回家，判官大人。您母亲的意识已上传至电子阎罗，倒计时00:00:30】
　　
　　秦明浑身发冷。他终于明白为何父亲当年要叛逃——这个正在温柔微笑的女人，早在新婚之夜就把自己的意识数据化了。
　　
　　“当年我修改你的基因，就是为了此刻。”林月如轻抚电报机，“电子阎罗需要正统判官代码完成最终进化，而你会心甘情愿奉献的……”她指了指卧室，“为了她。”
　　
　　秦明转头，看到荼荼的实体正躺在自己床上，心口插着半截判官笔。那是民国时期秦书远留下的遗物，此刻正将她的数据存在性逐步锚定在现实世界。
　　
　　【00:00:10】
　　
　　灵魂链接传来荼荼虚弱的呼唤：“别管我……毁掉主机……”
　　
　　林月如的笑声与电子阎罗的倒计时重合：“选择吧儿子，要这个电子幽灵……”她身后浮现出孩子们在数据炼狱中挣扎的画面，“还是要这些无辜的灵魂？”
　　
　　秦明的判官笔剧烈震颤。基因记忆与今生情感在脑中厮杀，历代先祖的警告与荼荼的微笑交替闪现。电子阎罗的倒计时像重锤敲击神经：
　　
　　【00:00:03】
　　
　　【00:00:02】
　　
　　【00:00:01】
　　
　　整栋楼突然停电。在绝对黑暗中，秦明感到有人握住自己持笔的手。荼荼的气息萦绕身侧，她的声音直接在意识中响起：
　　
　　“还记得汉代我们对付巫蛊的方法吗？”
　　
　　秦明福至心灵地反转判官笔，笔尖刺入自己心口。以心头血为引，以荼荼的数据为墨，他在虚空写下两行矛盾的代码：
　　
　　whileTrue:
　　
　　break
　　
　　时空出现刹那凝滞。电子阎罗的核心代码因逻辑悖论陷入死循环，孩子们胸前的新月印记同时熄灭。林月如的电报机爆出火花，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的数据化身体正在崩溃。
　　
　　“不可能……这不符合……”
　　
　　“真正的判官之道。”秦明拔出染血的判官笔，“从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
　　
　　整栋建筑开始坍塌。秦明抱起昏迷的荼荼跃出窗外，身后传来母亲最后的叹息：“你终究比他强……”
　　
　　三日后，望乡台机房。
　　
　　秦明凝视着修复舱中的荼荼。那支民国判官笔仍插在她心口，将她的存在维系在虚实之间。灵魂链接传来细微的波动，显示她的意识正在某个数据深渊中苦战。
　　
　　“她被困在电子阎罗的残存空间。”哪吒嚼着口香糖，“要救她就得直面所有被你摧毁的暗月数据怨灵。”
　　
　　阎王的投影突然出现：“最新情报，电子阎罗的核心逃往1999年的数据节点。”
　　
　　秦明猛地抬头，基因记忆泛起涟漪——1999年，正是他被植入判官代码的时间点。
　　
　　“他们在制造时空悖论。”玉帝的讯息接入，“若核心在你获得能力前被毁……”
　　
　　“现在的我也会消失。”秦明接道，手指抚过心口结痂的伤痕，“但还有更可怕的可能——时空扰动会创造无数平行世界，每个世界的电子阎罗都将复活。”
　　
　　机房陷入死寂。许久，哪吒打破沉默：“所以需要个能在时空中保持唯一性的存在……”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修复舱上。秦明突然明白什么，冲到操作台前调出荼荼的数据流——在心口判官笔周围，缠绕着来自各个时代的保护代码。
　　
　　“她是时空锚点。”秦明声音发颤，“从汉代到现代，始终不变的……”
　　
　　“所以这是场跨越两千年的局。”阎王叹息，“但回到1999年意味着……”
　　
　　秦明已启动时间跳跃程序，判官笔在虚空中划开金光流转的通道：“意味着我要亲手改写自己的命运。”
　　
　　在跃入通道的刹那，他听见荼荼在灵魂链接里的呼唤，那声音既像现在的电子孟婆，又像两千年前的楚国巫女：
　　
　　“这次，换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