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桃花煞起
第二章 桃花煞起 (第2/2页)巨大的挫败感和一种更深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像个小丑,像个废物!连一丝微弱的、想帮点忙的心思,都只会带来更糟的结果!
他不敢再看窗边,狼狈地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快步离开了喧嚣的食堂。身后,苏晚晴压抑的呛咳声,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神经上。
下午,陈镇渊被派到苏晚晴所在的那栋实验楼检修一处老化线路。狭窄昏暗的配电间里,空气闷热,弥漫着绝缘胶皮和灰尘的味道。他蹲在梯子上,拧着螺丝,动作却有些心不在焉。苏晚晴手腕上那圈七彩丝线,和她咳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在脑海里反复交替闪现。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蛛网,瞬间笼罩了他!
他猛地回头!
配电间虚掩的门缝外,走廊昏暗的光线下,半张脸一闪而过。
皮肤白皙,眼神…冰冷。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打量和…评估?像是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又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报废的工具。那眼神里的东西,让陈镇渊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不是苏晚晴的眼神!那是…谁?
门外的身影似乎也察觉到他发现了,悄无声息地退开,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陈镇渊僵在原地,手里冰冷的扳手几乎要被他捏变形。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悸动,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巨大的危机感。那眼神…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又漠视一切的冰冷,仿佛穿透了他油腻的工作服,看到了他体内那颗正在钙化、腐烂的前列腺,看到了他灵魂深处那些不堪的妄想和挣扎。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检修完毕,收拾工具离开配电间。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在回荡。经过苏晚晴实验室那扇紧闭的、贴着“量子纠缠观测组”铭牌的门时,他脚步顿了顿。
门内,隐隐传来仪器低沉的嗡鸣声,还有一种…极其细微、如同琴弦绷紧到极致即将断裂的“精神张力”。他仿佛能看到她坐在复杂的仪器前,眉头紧锁,枯黄的短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角,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些跳跃的数据流,纤细的身体里,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被疯狂压榨、透支。
灵魂虚弱…身体虚弱…
陈镇渊的拳头在工具袋下悄然握紧。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她会垮掉的。
一个念头,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在他被前列腺疼痛和挫败感反复蹂躏的脑海里,破土而出,野蛮生长。
找她!当面说清楚!带她去看病!他认识一个退休的老中医,据说对调理这种元气大伤很有一手!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他所有的理智。下午剩下的时间变得无比煎熬。他机械地完成着其他检修任务,脑子里却像烧开的水壶,反复沸腾着那个计划:去等她!在她单位门口!开车带她去!
时间终于捱到了下班前。陈镇渊胡乱洗了把脸,脱下油腻的工作服,换上一件洗得发白、领口都有些磨损的旧夹克——这是他最好的一件“便装”了。发动他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的破旧桑塔纳,一路突突着,早早地停在了研究所气派的大门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夕阳的余晖给冰冷的办公楼镀上了一层暖金色。下班的人流开始涌出。陈镇渊的心跳,随着每一个走出大门的身影而加速。他紧握着方向盘,手心全是汗,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死死锁住那扇旋转玻璃门。
终于!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苏晚晴低着头,快步走出来。依旧是那身灰蓝色的工装外套,显得她更加单薄。枯黄的短发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她似乎很疲惫,脚步匆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就是现在!
陈镇渊猛地按下了方向盘上的喇叭!
“嘀——!!!”
刺耳的鸣笛声在研究所门口骤然响起,划破了傍晚的宁静,引得周围下班的人都纷纷侧目。
苏晚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循声看来。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隔着脏污的车窗玻璃,四目相对。
陈镇渊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他看到了她眼中的错愕,随即迅速被一种冰冷的、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恐惧所取代!那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想推开车门,想喊她的名字。
然而,苏晚晴的反应比他更快。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猛地扭过头,几乎是跑着冲进了研究所大门旁边的那家小超市!
动作快得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陈镇渊推车门的手僵在半空。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血液。他像个傻子一样坐在车里,看着苏晚晴冲进超市,看着她很快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手机,正贴在耳边,脸色苍白,嘴唇快速翕动着,眼神还警惕地扫向他车子的方向。
她在打电话。打给谁?
陈镇渊几乎能猜到答案。一股巨大的羞耻感混合着被彻底拒绝的愤怒,猛地冲上头顶,烧得他眼前发黑。他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操!”
破旧的桑塔纳发出一声痛苦的**。
他眼睁睁看着苏晚晴挂了电话,低着头,脚步更快地朝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一次都没有再回头。
完了。彻底完了。他在她眼里,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需要向领导投诉的“骚扰者”。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陈镇渊麻木地掏出来,屏幕上跳动着研究所后勤主管的名字。
他盯着那个名字,屏幕的光映着他灰败绝望的脸。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也沉入了地平线,研究所冰冷的轮廓彻底融入深沉的暮色。车里,一片死寂。只有前列腺深处那顽固的、越来越清晰的钝痛,如同丧钟,一声声,沉闷地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