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王府的獠牙(上)
18.王府的獠牙(上) (第1/2页)熊淍被锁进王府最肮脏的角落,成了连马都不如的奴隶。
鞭子抽在背上时,他闻到管事身上有九道山庄的土腥味。
深夜运送尸体,他看见寒冰囚笼里蜷缩着熟悉的身影。
枯骨般的手指出现在黑暗深处,嘶哑低语:
“不知这新料,能熬过寒月那丫头几成药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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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王府大门在熊淍身后轰然关闭,那声音闷得像一口巨棺盖上了盖子。最后一丝挣扎的天光被彻底掐灭,王府深宅大院特有的阴冷湿气,带着陈年木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昂贵熏香的霉腐味儿,像无数冰冷的细针,狠狠扎进他的鼻腔和每一个毛孔。
他脖子后面被锁链磨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被王府侍卫重拳砸过的钝痛。可这些痛楚,都被眼前这片望不到头的、沉默而森严的“富贵”给硬生生压了下去,变成一种黏腻的恶心感,堵在喉咙口。
青石板铺就的甬道又宽又直,直通远处影影绰绰的巍峨殿宇。道旁矗立着两人合抱粗的巨柱,柱身盘绕着张牙舞爪的金龙,鳞片在廊下惨白的石灯映照下,闪着冷硬的光。屋檐下挂着的琉璃风铃精致绝伦,本该有悦耳清音,此刻却死寂一片,像无数只冰冷的眼睛悬在半空,漠然俯视着闯入的不速之客。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吸气都格外费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押送他的两个侍卫猛地一搡,熊淍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粗重的锁链哗啦作响,冰冷刺骨地缠绕着他的手腕和脖颈。“磨蹭什么!贱皮子!”其中一个侍卫骂骂咧咧,声音在空旷的甬道里激起一点微弱的回声,旋即又被那无处不在的、死水般的寂静吞没。
他被推搡着,沿着甬道旁一条狭窄得多、也肮脏得多的侧路拐去。空气里的味道瞬间变了。方才那种冰冷昂贵的熏香霉腐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酸腐汗臭、牲畜粪便的骚气,还有食物馊败的酸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热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目的地到了:王府的马厩区。巨大的顶棚下,光线昏暗。几十匹高头大马被分隔在宽敞的隔栏里,皮毛油光水滑,膘肥体壮,正悠闲地咀嚼着上好的豆料。隔栏打扫得颇为干净,地上铺着干燥的草垫。相比之下,马厩深处角落那个用几块破木板草草钉出来的窝棚,简直像个猪圈。
“滚进去!以后这儿就是你的窝!”侍卫解开熊淍脖颈和手腕上的锁链,像丢垃圾一样把他狠狠推进那个低矮、散发着霉味和尿臊味的窝棚。
木板墙上糊着厚厚的、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泥垢和污渍。角落里胡乱堆着一小撮散发着腐烂气味的稻草,勉强算是个“铺位”。熊淍扶着粗糙冰凉的木板墙站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里的气味,比九道山庄最污秽的奴隶坑道还要令人难以忍受。至少那里是直白的、粗粝的恶臭,而这里,是富贵裹挟下的腐烂,是赤裸裸的践踏。
“新来的?哼!”一个阴鸷的声音在窝棚外响起。
熊淍抬眼。一个穿着还算体面管事服饰的中年***在外面,背着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像毒蛇一样在昏暗的光线里上下游移,审视着熊淍身上的每一道鞭痕和污迹,最后落在他那双沾满污泥的破草鞋上。
那目光,让熊淍瞬间想起了九道山庄里那些盯着奴隶像盯着牲口的监工!像,太像了!尤其是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混杂着劣质烟草和某种……某种干燥泥土被血腥浸透后散发出的特殊腥气!这味道,像烙印一样刻在熊淍的记忆深处——那是九道山庄特有的、死亡和酷刑的气息!这个管事,绝对和王屠那条老狗脱不了干系!一股冰冷的杀意猛地窜上熊淍的心头,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瞬间绷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里。
“看什么看!狗奴才!”管事猛地一瞪眼,手里的皮鞭毫无征兆地、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抽了过来!
啪!
这一鞭结结实实抽在熊淍的肩胛骨上。破旧的粗布麻衣根本挡不住,鞭梢的力道像烧红的铁条狠狠烙下!剧痛!熊淍身体猛地一颤,牙关瞬间咬紧,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他踉跄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倒下,只是抬起头,死死盯着那个管事,眼神像淬了寒冰的刀子。
“哟呵?骨头还挺硬?”管事被他看得心里莫名一寒,随即恼羞成怒,抬手又是几鞭子劈头盖脸地抽下来!“瞪!让你瞪!进了王府,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懂不懂规矩!懂不懂!”
鞭影如毒蛇乱舞。熊淍不再硬抗,他绷紧全身的肌肉,在狭窄的空间里尽力闪躲、格挡。鞭子抽在手臂上,火辣辣地疼;抽在背上,皮开肉绽。每一次闪避,都牵动着他身上原有的伤口,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一丝痛哼溢出喉咙,只有那双眼睛,燃烧着几乎要将对方吞噬的怒火和刻骨的恨意。这恨意,不仅仅是对眼前这条走狗,更是穿透了他,直指他背后那深不见底的王府,指向那个叫王道权的恶魔!
“哼!贱骨头!”管事似乎也打累了,看着熊淍满身血痕却依旧挺直脊梁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发怵,悻悻地收回了鞭子。“算你运气好,今天只让你洗马!滚去干活!要是有一匹马刷得不干净,老子扒了你的皮!”
冰冷的井水像无数根钢针扎进皮肤。熊淍站在巨大的石槽边,木然地用一把硬得硌手的鬃毛刷,用力刷洗着一匹枣红马油亮的皮毛。手指早已被冻得通红麻木,几乎失去了知觉。背上新添的鞭伤浸在冰冷刺骨的井水里,每一次动作都带来一阵钻心的抽痛,像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噬他的神经。
枣红马舒服地打着响鼻,偶尔甩甩尾巴,将冰冷的、混杂着马粪气味的水珠溅到熊淍脸上、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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