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谁在宣扬唐奇(6k)
第166章 谁在宣扬唐奇(6k) (第2/2页)“那是谁?”
“一个提夫林,算是个意外。”
“多稀奇。每个孤儿院的孩子们,都觉得自己的出生是个意外。”
“说来话长。”
“那你晚上慢慢跟我说。”
唐奇下意识后退两步:“没这个必要吧?”
“唉,所以外面的野花更香是吗?她喷的什么香水,我也可以买来用一用,说不定能让忙碌的诗人先生多花些心思,浇注一下家里种的杂草呢?”
她的语气没有苛责的意味,甚至像是放低身段的索取。
唐奇感觉心里的负担更小了一些。
虽然仍然有些‘偷吃’的负罪感,萦绕在他的心头。
但或许自己在凯瑟琳心中的地位,本来就没那么重要?
毕竟两人名义上,也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于是松了口气,拿过她擦拭着的玻璃杯,分担她的工作:
“我不是怕你累到吗?”
“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你的黑眼圈可不是这么说的。”
“多简单,今天提早歇业两个小时。”
“酒鬼们会跪在门口哭泣的。”
“我管他们做什么?”
凯瑟琳按住唐奇正在擦拭着的酒杯,扶正唐奇的脸颊,
“别扯开话题——
做,不做?”
“等我写完日记?”
“你去写,但我可不等你。”
“那我尽快。”
唐奇不是不想,只是单纯觉得写日志,拿奖励更重要一些。
但凯瑟琳似乎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也便加快脚步,赶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凯瑟琳忍不住将眼前的酒杯擦拭一遍又一遍——
哪怕它已经干净到不能再干净。
她说不上心头这份烦躁的情绪意味着什么。
但有那么一刻。
在意识到唐奇承认的一刻。
她感觉到心脏像是被抽离了一块。
她掩饰得很好,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这份缺失。
但并不意味着烦闷、别扭不存在。
“可我有什么理由强求他呢?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她摇了摇头,认为自己不是在吃醋。
以至于在不停的擦拭间,寻找着另一个理由、另一个借口:
“我或许只是有些害怕……嗯,是这样的。”
……
“‘害怕他的离开,害怕心被掩埋。
害怕恨比爱先到来,害怕在迷茫里徘徊——’
理智与感性平分,她渴求控制欲望。
驾驭迟疑的灵魂、左右它的去向……”
歌雅的笔尖忽然停顿一瞬——
蓬勃的灵感,因门外的嘈杂而中断。
她不得已搁置笔杆,打开门扉,望向那涌向宿舍楼外的人群:
“又发生什么事了?”
“哦,歌雅学姐。”
没人不会认得这位‘未来助教’,便耐心解释道,
“您没有听到召集全体学员的铃声吗?”
“为了准备我的结业诗歌,我将它拔掉了。”
得益于人气与才华的加持,歌雅或许是整个诗人学院,唯一一个有权这么做的学生,
“也就是说,我们所有人都要前往会议室?”
“是的。但上次闹出这么大动静的,还是【遗忘石碑】。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每当提起石碑,歌雅总会想到日志。
可唐奇·温伯格已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更新了。
当自己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乌拉桑院长时,她只看到这位向来严厉的导师忽然抚摸起胡须,背对过自己,最后只留下了一声叹息:
“是我的错。
我不该建议他离开学院,书写自己的故事。
我应该告诉他,你不适合做一个诗人,你应该回到自己的家族,接受父亲的馈赠——哪怕是做一个劳工或佣人。
那至少能让他活下去,而不是留下一笔烂摊子后,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世界……
是我的圆滑,害了这个孩子。
去吧,去告诉温伯格老爷,他的儿子唐奇·温伯格,死在了领主联盟的龙金城。”
于是歌雅提着慰问品再度前往了月光堡。
迎接自己的,仍是那位身着女仆装的,像灰石一样冷峻、肃穆的叶奈:
“我代导师来转达这个不幸的噩耗,您的弟弟唐奇死在了书写传奇的路上。”
她记得叶奈迟疑了一阵:
“唐奇是谁?”
歌雅叹气地摇摇头。
学弟,除了我,好像根本没人在乎你的死活。
至少我还在温伯格领的路标下,立了一座你的墓碑,甚至想要在每年的8月,为你送上一束鲜花。
毕竟你的确为我平淡而琐碎的日常中,增添了不少的趣味。
人们总是在一个人离去后,才留意到他生前的优点,从而将他的过去也一并美化……
意识到自己想的有些多了,歌雅连忙拍了拍脑袋,将一些遐思驱赶出了大脑:
“反正《爱与恨》也没办法创作下去了,干脆去凑一凑热闹吧,灵感总是在停下工作时迸发的。”
她随着人群一路穿过连廊,踏入了会议室——
一间阶梯教室,容纳着可供上万人就座的桌椅。
如果仅有学院的学生,则只能填充下一半的位置。
歌雅没有跟着其它诗人走下台阶,去填补前排的座位,而是干脆坐在了最外侧的一个角落——
这是一个很刁钻的位置。
它潜藏在阴影之下,换作任何一个诗人坐在这里,人们都会下意识地忽略过去。
但她是歌雅,是【吟游之歌】学院耀眼的新星。
她的出现本身,便足以抹去‘不起眼’的缺陷。
所以当她坐在那里时,人们只会赞叹她的谦虚、低调。
而忽略她成为了那个‘最显眼’的事实。
这自然而然地便吸引了一部分诗人,坐在了她的旁边,围成了一小片交流的团体。
她甚至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坐在了身边:
“布鲁托?”
许久未见,布鲁托的脸颊饱满了许多、也红润了许多。
笑容十分爽朗,与那个记忆中钟情酗酒的瘾君子仿佛两个人似的:
“歌雅,最近在忙着写你的结业诗歌么?什么内容?”
“你要做什么?”
“嘿,别拿那副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我——我都退出竞争了,你忘了吗?”
歌雅当然记得这件事,这几乎要成为诗人学院的不解之谜:
“《爱与恨》,一首情诗。以平民少女索菲亚为主视角,从她的徘徊、纠葛之中,剖析当下泰伦帝国的民生处境、家庭教条。”
“嗯,情诗吗,像是你的风格。”
歌雅皱了皱眉。
她不喜欢这句话。
这句话的意思,和‘你只会写这些风格’没差别。
“那你呢?纵情风俗店的伟大诗人布鲁托,你最近又在忙些什么?”
“我?我在忙一份伟大的事业。”
“譬如?”
“这不能告诉你。”
歌雅很想对他说一句“滚”,但这里有很多人,她需要维持自己良好的形象。
布鲁托当然看出她的气愤,摊开手道:
“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我可不希望我们的‘歌雅导师’,最后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哼。”
歌雅转过了头,根本不相信布鲁托的鬼话。
两个学院的风云人物聚集在角落中,使得越来越多的诗人,开始向着他们的方向攒动。
歌雅瞧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虐待有牙苏茜的休斯顿、追求矮人而特意移植毛发的阿什莉、和一些近些日子以来,传闻与布鲁托走地很近的吟游诗人们……
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发现导师乌拉桑已经站在了阶梯的最底端,那偌大的演讲台上。
出于礼貌,这个时候她不好再起身更换座位。
而距离遥远,也并不妨碍导师乌拉桑借着扩音的魔法物品,以一贯严肃的口吻,将斥责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在【遗忘石碑】重新显露文字的第一时间,我就对当时的所有人说过一句话——
不许任何人提起石碑上的内容!
要认清那是诋毁、是污蔑!是对整个学院、对衣食父母的不敬!
如果让我听到谁在认可、传唱这些混账话,不论你是什么身份,什么水平,都将被逐出学院,永不录用!”
又是因为石碑?
歌雅眨了眨眼,一时间竟觉得有些羡慕:
“学弟,真没想到离开了这个世界,你的影响也依然在发光发热。”
可随之而来的更多疑惑是——
谁将石碑的内容透露了出去?
曾观摩过石碑的只有三个人。
排除自己,那便剩下苏文和……
她忽然看向一旁,紧皱眉头的布鲁托。
但自己从没告诉过导师这些,难道是他们自己露出了马脚?
也许乌拉桑也不知道这个答案。
所以他只拿起了一份文稿:
“现在,我要问问在场的每一位诗人。
到底是谁,将遗忘石碑的内容抄录了下来。
并将它宣扬在了学院里?”
歌雅下意识捏紧衣袖,回忆着自己上锁的书桌里,究竟有没有被撬锁过的痕迹——
她有些怀疑。
总不能是那些抄写唐奇日志的文稿,被谁给偷走了吧?
还是说……
这就是他口中的‘伟大事业’?
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