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辽东局势
第35章 辽东局势 (第2/2页)自从熊廷弼临危受命以来,作为一个知兵的经略,他可没那些收复失地的虚妄幻想。他心里明镜似的:眼下能做的,只有趁着建奴刚打完一仗需要休养,整顿兵马,把大明辽东的命门死死堵住!
所以他一头扎进沈阳,将经略行辕安在城中最醒目的地方,用行动昭告全城—他熊廷弼,誓与此城共存亡!
加固城防,整顿混乱不堪的军纪,招募敢死的本地汉子充实兵力,开仓放粮安抚流离失所的百姓……没有一鸣惊人的大捷,但就靠着这股狠劲和扎实的功夫,硬是顶住了努尔哈赤几次试探性的冲击,让辽东的局势暂时稳住。
当然能够稳住局势,除了他的铁腕,更离不开那位号称“辽东铁桶”的巡抚周永春。
此人出身山东金乡,自万历二十九年中进士起,从七品知县熬至封疆大吏,为官老成,心思缜密,抚民、督粮、安顿后方,样样做得滴水不漏,是熊廷弼最得力的臂膀。
早在杨镐贸然出兵之前,周永春便屡次上疏朝廷,直言军备未整、粮草匮乏,恳请暂缓发兵。
然而,朝廷却置若罔闻,最终酿成萨尔浒之败,四路大军尽溃,辽东局势彻底糜烂,若非周永春在后方竭力维持,恐怕连残局都难以收拾。
熊廷弼字字恳切,句句重逾千斤,话语中的那份沉甸甸的恳请与倚重,如同窗外呼啸的北风,在经略府内冰冷而沉重地盘旋,压在周永春的心头。
“飞白兄”一旁身着巡抚官服的中年男子,神情落寞,缓缓地摇了摇头:
“新帝践祚,乾坤甫定。此时京师朝堂之上,各派争夺要津,正是用人之际。我母新丧,孝期未满,按例丁忧……本就该避嫌守制。
若仍占着这辽东巡抚之位,京中那帮人岂会放过口实?”
他向前一步,靠近熊廷弼,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悲凉:“‘贪恋权势’、‘不孝不义’——这些大帽子只需一顶扣下来,别说我周永春难以立足,怕是连飞白兄你都要被弹劾为‘姑息不孝’、‘朋比为奸’!
届时,你我皆成党争的靶心,岂不正中了某些宵小下怀?更祸及这风雨飘摇的辽东防线?”
周永春的目光落在熊廷弼紧握剑柄的手上。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愈发决绝:“我已经上疏陛下,恳请去职丁忧。此事,不可更改了。”
看着熊廷弼紧锁如川的眉头和眼中深切的忧虑,周永春的声音转而坚定,带着一丝托付的意味:
“飞白兄,如今的辽东,烽烟未息,强敌环伺,民心未稳……可以没有我周永春去张罗那柴米油盐、核算钱粮细故,却绝不能没有你熊廷弼这根这座镇守辽东的定海神针!
这辽东十几万将士的主心骨!你若倒了,这辽东,顷刻便要天塌地陷!”
屋内一时陷入死寂,只有寒风刮过窗棂呜咽的声响,仿佛在为这悲壮的分离作注。
熊廷弼喉头滚动,想说些什么,却觉舌根发苦,千斤重担从未有如此时沉甸。
没有周永春这面“辽东铁桶”在后撑着,抚恤军民、调配粮秣、弹压内耗、平衡各方……前方的刀剑再利,也难挡后院的熊熊烈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