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认识你吗?
第二十章 我认识你吗? (第2/2页)开阳拿出褪了色的旧帕子,随手拿起许正喝过的茶水泼了上去。这是用蛇灰线也就是矾水写字,沾了水就能显出字迹。
灰白半透明的字蜿蜒如蛇形,“灶上腌菜瓮,孔圣删诗篇”,落款是户部宝钞提举司提举。
这是线人用的暗语。灶上腌菜瓮,就是东西藏于家中的灶台下,孔圣删诗篇,指明位置在灶台夹层第六块砖下。
“户部宝钞提举司提举,钱景。”许正默念,太子在户部埋了不少人,若不是曹如意被人翻出来,怕是整个大贞都成了太子的钱袋子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外间一通叫喊,夹着咚咚咚的杂乱脚步声,“走水啦,走水啦。”
“不对劲,你先走。”开阳迅速褪去身上的锦袍,套了一件粗麻葛,戴好绿帽子,弓背屈膝,以袖挡脸冲了出去。
许正捞过一条青丝披帛挡住脸,翻身出窗,攀竹梯上露台后踩着瓦当溜到院内。三长两短的铜锣声响起,他一眼瞥见后院浓烟弥漫,看来是人还没走。厅堂院中已是乱哄哄一片,各人都忙着四下逃窜,唯有开阳抱着钱箱子从混乱不堪的人群中滑过,还不忘对他眨眼。
许正奔到太平缸前舀起水浇湿衣袍,冷得他一哆嗦,脚步不停就直奔后院。
后院靠近胭脂弄,向来是倒泔水与女子的秽物、药渣,以及运送酒食炭火的地方,此刻烟雾滚滚,气味混得更加难闻。许正捂住鼻子,仔细看了看,没有火光,只有烟。
无咎拍了拍手上的烟灰,幸好下雪了,柴火都湿了,不然他还得去太平缸舀水。主子交代的都是什么活,他一身正气可闻不惯轻烟楼的气味。
龟奴们都跑去前院疏散客人了,此刻的后院暗门无人把守,许正推了几次打不开,眼看烟雾越来越大,听闻身后隐隐有人声响起,一咬牙,他匍匐着身子,钻进了狗窦门。
刚爬出来,还没喘匀气,就撞进了一双宛如琉璃盏的明眸之中。
沈寒从侧门出来,就嗅到滚滚浓烟呛鼻的气味。这家酒楼的侧门是和胭脂巷靠在一起,她正想捂着鼻子溜走,就见到一个阴阳人从狗洞钻出来。
这姑娘,怎么给他一种玄潭沉壁的感觉,双眸泠泠,却映满天光。此刻,眼中溢满了讥讽和鄙视的嘲弄,不屑地看着他。
许正低头看了下,由于洞小,他也是勉强爬过,披帛与假袖早就丢在院子里,玉色罗衫被扯开露出了里衣,月华绫裤抹了黑灰勾了几个洞,假髻掉了只剩下半朵粉菊还在耳后残存,被烟熏得脸上黑白相间。
看着沾着雪色月光的女子面带鄙夷的离去,背影写满了你这个死人妖。
“这一次,必须扣银子,”又冷又惆怅,许正哆哆嗦嗦的咬牙。
陆青匆匆出酒楼,垂首拢紧斗篷,雪地耀目,却被一枚晃在眼下的白玉四爪蟠螭佩定住。这玉佩上的卷云纹在雪光中折射出明显的划痕,如一道冰箭刺入爪间。这是从水里救起她的时候,被尖锐的石头磕到,迷蒙中那“叮”的一声,让她印象深刻。
抬眼望过去,“傅鸣!”这是上次在船上救了她的人,魏国公的世子爷。她在冰水里呛得眼前模糊,寒冷如钢针般扎进肌骨,这枚玉佩,是她在浮浮沉沉间的记忆。
傅鸣讶异,看着眼前女子,这不是刚才与郡主女儿一起在桥上的人吗?
难道是......
傅鸣渐渐拧起眉头,“姑娘,我们认识吗?”
呀——
她忘了,她现在是陆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