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枯杖凝霜欲引魂·慈恩烬火唤重生
第4章:枯杖凝霜欲引魂·慈恩烬火唤重生 (第1/2页)枯杖悬顶幽冥引,残魂呓语唤慈恩。
魂烬燃灯撼铁律,法杖回春唤生门。
断魂崖下的墨海,在持续了三个时辰的狂暴雷雨之后,于黎明时分呈现出一种沉重黏稠的墨绿色,仿佛凝固了太多悲伤与罪孽,连阳光也穿透不了。
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冲刷着犬牙交错的黑色礁石群,发出单调而永恒的悲鸣,仿佛要将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人伦浩劫与天罚余威,一点点磨蚀、卷走,沉入最深的海底。
在远离主崖的一处极其隐蔽、被巨大礁石半掩的洞穴深处,光线昏暗如同永恒的黄昏。
咸湿冰冷的海风裹挟着雨后的水汽,如同幽灵的叹息,倒灌入洞,在嶙峋凹凸的岩壁间穿梭呜咽,带来刺骨的寒意。
洞内弥漫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海腥味、苔藓腐败的甜腻气息,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如同死亡本身散发出的、冰冷而绝对的沉寂感。
一位枯瘦如同从洞穴最深沉的阴影中凝结出来的身影,悄然立在洞口,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裹着宽大厚重的黑色斗篷,布料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兜帽低垂,将面容完全隐没在深不可测的黑暗里,只余下一绺如雪的山羊胡须,在肆虐的海风余威中倔强地撅动着。
他枯槁如千年老树枝桠的双手,紧握着一根造型奇诡扭曲的暗黑色法杖。
杖身非金非木,质地不明,却布满难以名状、闪烁着幽微光芒的古老符文,此刻正随着洞内阴寒之气的流转,隐隐透出幽绿不祥的微光。
那双手瘦得皮包骨头,嶙峋指节凸出,却蕴含着掌控生死界限的、令人心悸的森然力量。
法杖末端,一颗鸽子蛋大小、浑浊如劣质琥珀的暗色水晶,正对着洞穴深处,地上一个昏迷不醒的身影——
那是被狂暴的海浪偶然卷上这片礁石浅滩的沈俊宇。
他湿透的破烂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单薄却已然失去生机的轮廓。
脸庞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毫无血色,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如同枯萎的蝶翼,了无生气。
唯有那干裂的嘴唇,在无意识的深度昏迷中,依旧在极其微弱而执拗地翕动着,每一次微小的开合都似乎耗尽残存的生命微光,破碎断续的音节艰难溢出那个浸透灵魂的字眼:
“妈……妈……妈……”
这呼唤,成了他灵魂沉入深渊前,唯一不肯熄灭的、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生命印记。
黑袍老者——乃是冥府中专司引渡横死冤魂的引魂长老。
他无声地注视着这具被孽海吐回、生机断绝的年轻躯壳。
兜帽下的阴影里,仿佛传来一声悠长沉重的叹息,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失望与例行公事的漠然:“苦海沉沦,生亦何欢?”
长老的声音响起,如同两块饱经风霜的枯骨在寒风中摩擦,嘶哑空洞,透着看尽沧海桑田的疲惫与执行铁律的不容置疑。
“孩子,痴缠无益。很快……很快你就不用再受这无边煎熬了。随吾归去,方是解脱。”
他缓缓举起象征冥府权柄与职责的法杖。
杖尖那颗浑浊的水晶对准少年毫无血色、脆弱如触即碎的眉心。
杖身古老诡异的符文骤然亮起,幽绿光芒大盛,如同无数只来自幽冥深处的冰冷眼睛骤然睁开!
一股阴冷刺骨、足以冻结灵魂核心的死亡气息瞬间弥漫开来,牢牢锁定地上那缕微弱挣扎的生魂。
法杖裹挟着终结万物、引魂入冥的力量,带着近乎残忍的怜悯和引魂者职责所在的决绝,沉稳而无可阻挡地向着少年天灵盖敲落下去!
这一杖落下,便是魂归地府,万念成空。
“请长老手下留情!”
一道诡秘、极具穿透力、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又似源自九幽之下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狭窄冰冷的礁石洞穴内响起!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直接在引魂长老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灵魂核心深处震颤回荡!
它带着非人的特质,威严苍凉,蕴含着不容抗拒的意志,如同法则本身的低语。
法杖猛地顿在半空!
杖尖浑浊暗色水晶距离少年眉心仅余寸许!
幽绿符文光芒剧烈明灭闪烁,如同风中残烛,仿佛受到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干扰压制,竟无法再落下分毫!
引魂长老枯瘦的身躯几不可察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他立刻收杖,动作快如鬼魅,法杖瞬间垂落身侧。
杖身流转的符文光芒如同被瞬间浇熄的鬼火,骤然黯淡下去,彻底臣服于那声音的威严之下。
他枯槁的身体转向声音来源方向
——那只是洞内一处更为浓重、空无一物的阴影
——恭敬地垂首肃立,姿态谦卑到尘埃里。
连那倔强撅动着的山羊胡须,此刻也温顺地垂落下来。
“尊驾……”
引魂长老的声音里,冥府使者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深深的敬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此子命数已尽,魂魄孱弱碎裂,滞留阳世徒增其苦,亦易招邪祟。引其入轮回,乃吾职责所在,亦是天道使然。不知尊驾何以阻拦?”
洞内一片死寂,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沉闷回响在空洞中放大。
片刻,那宏大奇异的声音再次响起,直接在引魂长老的意识中轰鸣,带着一丝难以言喻、近乎悲悯的嘲弄:
“天道?职责?汝只见其手染至亲之血,罪孽滔天,当入无间。可曾见其母之魂,此刻何在?可曾问过她,可愿见亲子魂飞魄散,永世沉沦?”
引魂长老兜帽下的阴影微微晃动,似在进行某种超越感官的感应。
枯骨般的手指在宽大袖袍中悄然掐动法诀,法杖上黯淡的符文再次微弱闪烁起来,如同无形的触角,伸向幽冥深处搜寻着特定的灵魂信号。
几息之后,他那枯骨摩擦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响起:
“其母……坠崖而亡,怨念深重,本该化为厉鬼索命,缠其终生,此乃常理。然……怪哉!吾竟感应不到丝毫怨戾之气!其魂魄……其魂魄似乎被一股极其强大的执念与……与纯粹的爱意所包裹?这……这不合常理!违背怨魂常性!”
“不合常理?”
那宏大的声音似乎叹息了一声,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带着无尽沧桑与洞悉幽微的智慧。
“至情至性,超越生死,此乃天道中最深奥之理,亦是尔等循规蹈矩之冥吏,最难参透之处。其母非无怨,非无痛!她之怨痛,十八载煎熬,早已刻骨入髓!然临终一刻,其念非索命,非复仇,唯有一愿——愿以此身消弭亲子心中恨火!愿以己之永沦,换其一线回头之机!此念至纯至烈,已非寻常怨魂可比,其魂虽坠孽海,心光未泯,执念已成薪火,于幽冥暗流中燃烧不熄!此乃慈恩化魂火,为子续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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