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似江梅
第3章:似江梅 (第1/2页)步出沁心居,韩德让随手一招,吩咐道:“酒宴即刻摆上。”言罢,他便携同王冀与耶律休哥步入内堂。王冀目光所至,见院中有两名下人正在对弈棋局,而此二人见韩德让到来,竟是纹丝不动,并未起身行礼,韩德让亦无丝毫责怪之意。王冀心中暗自思量:看来这韩德让绝不是心胸狭窄、刻薄寡恩之人。
步入内堂,但见酒宴已备。三人依次落座,无半点虚礼客套,即刻把酒言欢。王冀轻啜一口酒盅中佳酿,只觉此酒纯而不烈,心中暗笑:“以此酒烈度,恐怕我也能千杯不醉。”
望着耶律休哥那豪迈不羁之态,以及韩德让那超凡脱俗之姿,王冀心中便毫无任何戒备,开口问道:“耶律将军在此,可常与韩公子切磋武艺?”
耶律休哥闻言,朗声笑道:“比武?我非江湖中人……仅与韩公子有过一次交锋,我以长枪对敌他的长剑,仅一个回合,他的剑锋便抵住了我的咽喉……”
王冀不解的问道:“可是,耶律将军久历战阵……”
耶律休哥将叹道:
“王公子,这比武较技如品酒论道,列阵厮杀却似熔炉铸剑,其间判若云泥。江湖之中,纵有千般变化,终究是刀剑内力争锋,气脉悠长者自当胜出。然两军相接之时,十人同操一槊,百人列阵如墙,拼的是哪方气力更雄、阵脚更稳。寻常士卒能开得硬弓、驭得烈马,便堪为良材。
若在阵前卖弄花枪,如同暴雨中擎烛。试想,当金柝震天之际,突有一卒逞弄身法,银蛇乱舞间绊倒同袍,纵使斩得三五敌首,阵型一破便是全军危殆。
当年幽州城下,某亲眼见得这般莽夫被铁索贯骨,拖行三军之前……”
王冀至此方悟,于战场之上,两军交锋,兵士是否身怀武艺,实则无关紧要……
韩德让则说道:“实不相瞒,耶律将军频来造访,实则是为了精研汉家言语……说来不怕公子见笑,小弟与耶律将军,共有一好,那便是诗词之道。”
耶律休哥接着说:“正是如此,我和韩公子,皆对那江南国主李从嘉之诗词情有独钟。我们遣往江南的探子,除了窥探军情、朝政之外,最紧要之务,乃是探听李从嘉可有新作问世;若有,务必抄录完整,火速送回,以供我等赏鉴!”
王冀闻之,心中几欲失笑。“李从嘉,不就是南唐后主李煜吗?真乃意料之外,这耶律休哥与韩德让,竟然是李煜的忠实拥趸?想来正因如此,韩德让方才会购得李煜与周娥皇之画像,耶律休哥亦会慨叹“惜乎未曾亲眼得见李煜风采……”
王冀转向韩德让,问道:“韩公子既爱诗词,不知可有佳作传世?”
韩德让谦逊一笑,答道:“王公子见笑了,小弟虽然爱诗,品鉴诗词尚可,至于挥毫泼墨,却实非所长……适才闻王公子吟得‘三尺青锋三弄雪,半剑飘东半剑西’一句,对仗工整,意境深远,令人叹为观止。小弟斗胆,欲请王公子赐诗一首,未知可否?”
王冀欣然应允:“请韩公子赐个题目!”
韩德让环顾四周,目光落于院中对弈之奴仆,遂道:“院中仆从,正弈棋局,不若以‘棋’为题,王公子以为如何?”
王冀哈哈一笑:“有何不可!”
耶律休哥在一旁打趣道:“倘若王公子难以成诗,可要依例罚酒三杯哟!”
王冀笑容满面,答道:“自当从命!”言罢,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吟诵起来:
“何言方寸不乾坤?
指间豪气也干云!
横纵得失悲或喜,
世事输赢幻亦真!
漫写兴衰寻常事,
唯留史册做寰尘。
不为帝王谋功业,
只做阡陌清白身。”
韩德让与耶律休哥听罢,无不侧目。韩德让大叫道:“嫣儿……嫣儿何在?快拿笔墨纸砚来,把王冀公子的诗作录下!”
须臾之间,嫣儿步入了屋内,王冀一见之下,大惊失色,心中暗惊:“这位嫣儿姑娘,不正是我穿越到这里之前,在三教庙中遇见的那位土地婆吗?”
王冀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嫣儿,她依旧清癯,但面容娇美,体态婀娜,尽显大家闺秀之风范,全然不似穿越之前所见的那般阴森冷厉。
“莫非,是这位嫣儿姑娘死后成了土地婆?”王冀心中暗自思量。
“她名唤张嫣,虽比我尚年长一岁,却是我的女弟子;她在我所有弟子之中,内力最为深厚、剑法最为高强;而且她至今待字闺中,始终不肯嫁人啊……”韩德让介绍道。
张嫣默不作声,只是轻轻研磨;随后提起笔来,将王冀方才所作之诗书写于纸上。韩德让问道:“你如何知晓王公子方才吟诵的诗句是何内容?”
张嫣答道:“适才王公子作诗之时,徒儿恰巧路过,便在屋檐之下窃听,暗自记下了……”
耶律休哥笑道:“哎呀,看来嫣儿要等的有缘人,终究还是来了啊!”言罢,目光便转向了王冀。
韩德让闻耶律休哥之戏言,目光紧锁于张嫣之容颜。韩德让暗忖:“嫣儿常言自幼在梦中便有良人相伴,对周遭男儿从无半点情愫动心。而此刻嫣儿之态,娇羞可人,分明便是望见心上人之模样。莫非,嫣儿梦中频现之有缘人,便是这位王公子?如此看来,我何不成人之美,玉成他二人好事?倘若真能促成这段良缘,让嫣儿有所依托,岂不是积了一件大大的功德?”
而王冀,却是在细细端详着张嫣所写的字体:张嫣的字,与自己大学时所学的繁体字颇为相似,王冀不仅能够看懂,便是以颜真卿的笔体写将出来,也不是难事。
待张嫣写完,韩德让道:“嫣儿,下午去账房支取二十两纹银,赠与王公子,权当润笔之资!还有,王公子要在我素心斋中住下,便由你来做王公子的通房丫鬟,照料王公子的饮食起居!”
“徒儿遵命!”张嫣答道,随即退下。
而王冀则是在心中继续揣测:“难道,她的夫君,竟是韩德让?不对!韩德让之妻,应是萧氏。如果说是绯闻女友,那也该是萧绰才对啊……”
片刻之后,王冀不再多想,而是对韩德让道:“小弟之诗,岂能值二十两银子?”
韩德让笑道:“诶,好诗无价!”
耶律休哥借着酒意道:“你看,我就说王冀公子,绝非池中之物吧?”
韩德让赞道:“真乃文人墨客,名士之风流也!”
王冀举杯在手,豪情万丈,笑道:“所谓‘无义气,不风流’!晚生多得二位兄长青睐,小弟先敬二位兄长一杯!”
数杯酒后,耶律休哥问道:“王公子,你与韩公子究竟谁长谁幼?不可皆自称‘小弟’啊!”
王冀心中暗想:“古人早衰,我纵是自称十八岁,他们未必不信!此地我人地生疏,自当谦逊……”于是说道:“小弟未及弱冠,虚度十八春秋!”
韩德让道:“愚兄我虚度二十三载矣!”
耶律休哥笑道:“哈哈,我最为年长,已然三十有四……”
王冀心中暗喜:“我说我十八岁,你们竟深信不疑!这耶律休哥与我同岁,却显得如此苍老,真乃是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啊……若是在二十一世纪,耶律休哥这般模样,说是五十岁,恐怕都有人信!”
韩德让道:“难得我等三人志同道合!不如今日我们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耶律休哥已有些许醉意,一拍桌子:“好,结拜!”
于是,三人摆下香案,义结金兰。耶律休哥为大兄,韩德让为二哥,王冀则为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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