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水映沙鸥
第9章:水映沙鸥 (第2/2页)王冀的目光又落在了眼前的张嫣身上:“倘若真有那么一日,我能穿越回去,我是否应该带走张嫣呢?她本不属于那个二十一世纪的世界,若带她走,我又能给予她什么呢?可若是不带走她,她对我情深意重,我又怎忍心残忍待她?”
时值此刻,诸多情愫交织于王冀心间,令其苦闷难当,欲放声高呼,却又硬生生地将那股冲动压下。张嫣眼尖心细,已然察觉到王冀情绪之波动,却对其心中所思之事浑然不知。而此刻的张嫣,俨然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情态娇媚。
张嫣轻轻拨弄着浴桶中漂浮着缤纷花瓣的热水,见王冀静坐水中,宛如木雕泥塑,浑然忘我,心中暗自思量他究竟在思索何等事物。随即,她将王冀揽入怀中,道:“李太白曾有诗云,‘何时一相逢,共解罗裳结’,你我二人罗裳已解,是否该行那‘欲语还休’之事了呢?”
王冀从沉思中惊醒,依偎在张嫣柔软的怀抱中,笑道:“长夜漫漫,何须急于一时?且看这水中倒影,你我二人非但不似鸳鸯,反倒似那两只沙鸥——每当我触碰到你,你便娇嗔躲避,这不正是‘沙鸥久别避人亲’吗?”
“‘沙鸥久别避人亲’?你我之间,又何曾有过久别?”
“自前世离别,直至此刻,方能‘软玉在怀香满袖’,岂不是久别重逢?”
“既已是‘软玉在怀香满袖’,王公子是否要‘春色撩人花自开’了呢?”
言罢,王冀、张嫣二人便于木桶温汤之内,“沙鸥缠绵于波上,翡翠相依于笼中。”
忽而,王冀闻得张嫣轻吟微喘,便心旌摇曳,牵张嫣出浴桶之外。张嫣轻取丝巾,拂去身上水珠。而后,二人至榻,只见:
“莺啼燕语绕群芳,
潋滟春光倚绣床。
轻抚梅花轻弄蕊,
风声短促雨声长。
红烛摇曳心思乱,
露水温存润海棠。
更有擎天韦陀杵,
放进神仙洞里藏。”
云雨初歇,张嫣揽王冀入怀,道:“你这冤家,有了这份深情厚爱,只怕嫣儿那苦心孤诣修炼的‘天地素心诀’,也要更上层楼了……”
“吾之词笔,恐怕也将因姐姐今夜的似水温存,而更加婉转绮丽……”
“那我便为公子执砚研墨,请公子赋诗一首,专写你我二人今夜,可好?”
“让我和姐姐一同研墨,用墨香写就这月下风流……”
张嫣轻移莲步,取出文房四宝,细细置于案上。王冀左臂环着张嫣腰股,右手执笔;正欲挥毫,却闻得张嫣言道:“公子,嫣儿欲邀你再赴一次那云雨之巅,你可愿将我这红尘中人,细细描摹进你的诗词之中,让世人皆知你我情深?”
王冀闻言,便欺身向前探寻幽谷深处,同时笔下生花,填写出了一首《水龙吟》:
“楼头明月楼前蕊,一枕悠然春睡。
浩瀚星辉,几声呢喃,薄云初碎。
轻拢梨花,慢捻海棠,双心未悔。
念半夜厮磨,摄魄勾魂,身似梦、天如水。
笑看音容沉醉,却道我、色中饿鬼。
欢喜弥陀,莲上观音,浮生进退。
奇峰高处,洞里轻舟,曳南游北。
纵千般了却,多情还许,红烛成泪?”
且说这首词,王冀足足耗了一柱香的功夫,方得填写完成。张嫣在王冀身下,一边沉浸于王冀绵绵情意,一边细品这首《水龙吟》的韵律。王冀方才收笔,张嫣竟已全身酥软,躺到床笫之上,竟是无力起身了。
次日,时至辰时,王冀、张嫣方自榻上悠然起身。耶律斜轸、耶律休哥、萧思温、韩德让及萧绰等人,皆已戎装齐备,静待厅堂。王冀问道:“敢问各位大人,共集合了多少兵马?”
萧思温答道:“人众四百,骏马八百骑;每名勇士,皆配战马一匹,‘走马’一匹以备换乘。”
王冀闻言,摇头说道:“战马无需携行。那五仙教众,乃是隐匿于崇山峻岭之间,骑兵之利难以施展。多备干粮、箭簇、火种为上。”
耶律斜轸复问:“我等何时启程?”
王冀沉吟片刻:“且令士卒返营休憩,时机一至,自当通告!”
耶律斜轸面露疑色:“倘若迟迟不发,恐圣上心生疑虑,何以应对?”
王冀轻笑一声:“无需多虑,我即刻入宫面圣,禀明一切!”言罢,便携萧绰,径向那耶律璟所在营地而去。
才踏入耶律璟的营地,王冀遥遥望见,数名近身侍从与宫女,被紧紧缚于木柱之上,耶律璟弯弓搭箭,以近侍为靶,箭矢嗖嗖,不绝于耳。
于是王冀口中便开始念念有词,诵着那十字天经,一步步向耶律璟行去。此番,随着王冀经声琅琅,本是碧空如洗的天际,忽地阴云四合,遮天蔽日;须臾之间,电闪雷鸣,却始终未见雨滴落下。
数道惊雷轰鸣过后,耶律璟那狂暴肆虐之态,竟奇迹般地收敛,复又变得温文尔雅。王冀躬身行礼,叩拜完毕,随即向耶律璟陈言,道出东儿与喜哥之事端。
王冀道:“此二贼,微臣欲将其安置于陛下左右,充为近侍。”
耶律璟闻言,不禁心生疑惑,遂问其故。
王冀正色道:“微臣欲借陛下之手,令此二贼作法自毙!彼等甘为‘狐、黄、白、柳、灰’五仙所驭,实乃有悖天道!陛下性情时有暴躁,皆因五路仙家暗中作祟。若将此五仙教之弟子,置于陛下身旁,令其毙命于陛下之手,亦能让陛下出一口胸中恶气!”
耶律璟又问:“倘若此等贼子对朕不利,又当如何?”
王冀想到了高中时历史课上所学的宋辽史书,不禁长叹一声,道:“陛下可否容微臣直言?”
耶律璟道:“爱卿但说无妨!”
王冀无奈言道:“人生定数,难以更易。五年之后,陛下恐将命丧奸人之手,微臣亦无能为力!微臣本可欺瞒陛下,剿灭贼众以邀功,或一走了之以避祸端。然陛下初见微臣,便委以招讨重任,微臣不忍辜负陛下知遇之恩,唯有坦言相告。”
耶律璟听后,神色平淡,问道:“朕当真要命丧贼子之手,无从更改?”
王冀道:“此乃天数,难以更易!”
耶律璟又问:“莫非,朕只有坐以待毙不成?”
王冀道:“若陛下强行逆天改命,大辽恐失中兴之机!陛下仙逝之后,大辽将现一位非凡的中兴之主!微臣虽能率众剿灭五仙弟子,却难以尽除五路仙家之灵力;若陛下久居皇位,大辽国力必将日渐衰微……陛下究竟欲求残喘延寿,还是要大辽中兴?请陛下自行抉择!”
耶律璟闻言,时而叹息,时而踱步,终对王冀言道:“朕登基十三载,于臣民无功无德,情愿五年后丧命贼子之手,以换大辽中兴!”
王冀跪拜于地,道:“微臣替大辽子民叩谢陛下!微臣剿灭五仙教后,将自请革去招讨使之职,云游四海,不再与陛下相见……他日或在仙界,或在阴曹,再报陛下知遇之恩!”
耶律璟笑道:“好!还请爱卿告知于朕,那中兴之主,究竟何人?”
王冀手指萧绰,道:“正是为你我君臣传译言语之人!”
耶律璟闻言,细细打量眼前这位年仅十岁的小姑娘。萧绰则是不卑不亢,直视耶律璟。耶律璟大笑道:“好!好!朕乃桀纣,却盼卿将来能有武曌之雄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