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经年路远
第20章:经年路远 (第2/2页)王冀拱手道:“并非在下刻意结交赵普大人,实乃旅途之中与则平偶遇……”言犹未了,忽闻下人高声禀报:“有客到!”
话音未落,只见一行六人步入堂中,赵光义、王冀连忙起身相迎。赵光义安排众人就座,并向众人介绍道:“此位,便是官家亲赐专折奏事之权的王冀王公子!”
王冀起身道:“晚辈王冀,拜见诸位大人。”
赵光义又逐一介绍:
“此位,便是符彦卿大人,字冠侯。
此位,乃是‘枢密直学士’薛居正,字子平。
此位,乃是‘左拾遗、集贤殿修撰,兼知制诰’卢多逊大人。
此位,乃是‘知扬州事’楚昭辅,字拱辰。
此位,乃是申州团练使王彦升,字光烈。
此位,乃是舍弟赵光美,字文化。”
赵光义介绍之际,王冀一一行礼致敬,心中暗道:“薛居正、卢多逊乃是京官,你请来倒也无妨;这楚昭辅、王彦升皆为地方官吏,你竟也请到府邸之中,赵普岂能不心生猜忌?”然而,无论心中有何念头,王冀仍满面春风地说道:“晚辈有何德何能,蒙赵大人如此厚爱,得以与诸位大人共聚一堂?”
赵光义道:“王公子休要‘赵大人长、赵大人短’的,称我为‘延宜’即可!”
众人复又落座,随即便有侍从撤去茶点,换上酒筵。赵光义伸手一指侍从抬上的酒坛,笑道:“此乃小可窖藏多年的葡萄酒,历经三蒸三酿,今朝愿与诸位共谋一醉!”言罢,便有侍从斟酒。
酒斟满后,赵光义举杯言道:“今日特邀诸位共赴此宴,其一乃是贺符大人荣获圣上赏赐贴身玉带而贺,此乃无上荣光;其二,则是贺王公子得官家青睐而喜,非但按三品之例赐予俸禄,更得官家亲传武学!其三,是为拱辰饯行!来!诸位满饮此杯!”
一盅饮尽,薛居正问道:“二郎,何故言为拱辰饯行?莫非拱辰又要出使江南不成?”
楚昭辅道:“朝廷封我为‘知扬州事’,正是为了遣我常驻江南!”
卢多逊道:“然而我却记得,拱辰去年方才见过李煜,怎地又要出使、还要常驻?”
王彦升道:“此事还用多问?定是赵普容不得楚大人,故以此法将其排挤出去!”
楚昭辅道:“我与赵普本无仇怨,但满朝文武皆知我与延宜兄交情深厚,赵普此举,无疑是视我为延宜兄之羽翼,欲使我远离朝廷中枢啊……”
薛居正道:“赵普剪除他人羽翼,却不忘壮大自己的势力!你们看,他已将王冀王公子纳入麾下,视为门生矣!”言罢,薛居正面色阴沉,举杯向王冀敬去。
王冀亦举杯回敬,缓缓言道:“薛大人所言不错,赵则平对我的确有举荐之恩,我亦是感激不尽;然而,我并未向官家讨要官职。之所以要讨得专折奏事之权,只因有圣天子在朝,小人不敢自命清高。若论知遇之恩,延宜大人屈尊降贵,邀我同席共饮,此等荣耀,亦是知遇之恩也!因而,无论是赵则平大人,抑或是赵延宜大人,皆对我有同等恩情。有恩必报,此乃天经地义。至于赵则平大人与赵延宜大人之间的纷争,小人闲云野鹤,人微言轻,既无心参与,亦无力左右。但无论是哪位大人有命,只要是忠于官家、有益于大宋社稷者,小人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卢多逊闻王冀言谈滴水不漏,便朗声道:“妙极!为二郎不惜屈尊,我等当浮一大白!”言罢,众人举杯共饮。
一盅酒罢,赵光义道:“王公子胸襟豁达,令人钦佩。然赵则平若闻公子赴在下之宴,心生疑虑,公子将何以自处?”
王冀道:“此节端赖赵则平之心。若其举荐在下,乃出于公心,则我与开封尹相交,无损于国事,赵则平又何必疑虑?若其出于私心,则在下才疏学浅,恐难承则平厚望,日后自当向则平大人请罪!”
王彦升忽道:“倘若官家亦生疑虑,又当如何?”
赵光义闻言,对王彦升道:“王团练,你酒意上头,休要妄言!”
王冀则放声大笑,道:“官家乃延宜大人骨肉至亲,忠于官家,必先忠于延宜;反之,忠于延宜,亦即忠于官家!若有人对官家手足生疑,岂异于对官家生疑?”
王彦升道:“若官家疑忌自家兄弟,又该如何?”
卢多逊道:“王团练,慎言!”
王冀道:“延宜大人忠贞不渝,官家睿智无双,岂会疑忌延宜?王大人,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此言非虚啊。”
王彦升闻言,默然不语。赵光义见状,连忙笑道:“来来来,咱们继续饮酒……”
楚昭辅执酒盏而起,豪声道:“此去经年,天涯路远,昭辅就此与诸位作别,盼得来年今日,再聚首同醉!”
座中众人一并举杯,齐声道:“经年路远,拱辰兄珍重!”
王冀心中暗忖:“这也叫‘经年路远’?我从一千年之后穿越至此,才是真正的‘经年路远’!”
王冀对楚昭辅言道:“楚大人休要悲戚!若大人果为赵则平所不容,远离京师,正可避其锋芒,亦能为延宜在外留一强援!”
楚昭辅道:“出使江南,孤身只影,何以援手延宜?”
王冀道:“大人可在江南广置田宅,为延宜大人积囤钱粮啊!”
闻此言,众人皆眼前一亮。王冀深知赵光义心中所谋,若他日与赵匡胤、赵普反目,起兵争雄,钱粮实为要害。然王冀话锋一转,又道:“我的意思是,延宜欲助官家安邦定国,诸位大人亦想要报效朝廷;无论是抚民救灾,亦或是应对天变,银钱粮草,皆为根本。楚大人此行江南膏腴之地,多积些钱粮,自是大有裨益!”
赵光义举杯道:“王公子所言甚是!拱辰,为国为民,自当为之啊!”言罢,赵光义举杯敬向四座,一饮而尽,继而缓缓言道:“谈及‘经年路远’,在下亦是感同身受。十载光阴,在下或游历、或潜伏于四海列国之间,为官家充做耳目,探听军机,与诸位确是聚少离多。”
符彦卿闻言,问道:“延宜此番又将远行?欲往何方?”
未待赵光义答言,王冀忽道:“延宜身为开封尹,理应坐镇开封才是,何故屡屡远行?”
薛居正笑道:“王公子有所不知!延宜一年之中,仅有两三个月留于开封,其余时光,或在江南烟雨之地,或在吴越山水之间,或在西蜀锦绣之邦……皆为官家探听军机,神龙见首不见尾!然延宜出行隐秘,世人皆不知晓,只道其在开封闭门不出。而延宜身在开封之时,则鲜衣怒马,招摇过市,此乃障眼之法,意在使世人误以为其常居开封耳!”
王冀心中暗道:“这番隐瞒倒是巧妙!史书之上,从无其游历各国、甘为细作的丝毫记载!不想这赵二郎之隐秘行踪,竟然能瞒过史官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