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凡尘劫 第八章 黑石镇
第一卷凡尘劫 第八章 黑石镇 (第1/2页)黎明前的山坳,寒意刺骨。秋长歌猛地弯下腰,一口暗红的淤血“哇”地喷在冻土上,刺目的猩红在灰白的地面迅速洇开。胸口如同被重锤狠狠砸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三股失控的气感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脆弱的经脉里左冲右突,带来针扎刀绞般的剧痛。
楚山河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山泉,瞬间浇灭了他因痛苦而升起的混乱杂念:“凝神,守一。乱窜的气,只会撕碎你的根基。”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扫过秋长歌煞白的脸,随即投向西南方丘陵隘口的方向,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业障已至,来不及调息了。”
秋长歌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和眩晕,用袖子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他挣扎着站直身体,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强行运功的牵扯下又隐隐渗出血丝,带来火辣的刺痛。他顺着楚山河的目光望去,熹微的晨光勾勒出远方起伏的丘陵轮廓,在隘口处,几个模糊的黑点正快速移动,如同嗅到血腥的秃鹫。
“幽冥宗…”秋长歌的喉咙干涩发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城西破庙里士兵们神经质的恐惧、野狼谷方向那抹不祥的血色、还有眼前这如影随形的追杀…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窒息的真相——铁岩堡周边的区域,早已成了风暴的中心。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刚刚破入皮肉境带来的那点力量感,在接踵而至的灾劫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走。”楚山河言简意赅,青灰色的身影已如一片落叶,无声地飘向山坳的另一侧出口,方向正是西南。他的脚步看似不快,每一步踏出,身形却奇异地滑出丈许,在荒草乱石间飘忽不定。
秋长歌不敢有丝毫犹豫,强压下胸口翻腾的气血和经脉中肆虐的刺痛,咬牙跟上。每一次迈步,右臂和左肩的伤口都传来尖锐的抗议,脚下虚浮,好几次险些被凸起的石块绊倒。仅仅是跟上楚山河这看似闲庭信步的速度,就榨干了他刚刚恢复的一丝气力,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抽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和冰冷的刺痛。
“意随气走,勿助勿忘…记住那轨迹…”楚山河平淡的声音随风飘来,落在秋长歌耳中却如同惊雷。他猛地醒悟,强行收摄几乎溃散的心神,努力去回忆、去感知体内那三条刚刚被楚山河以指力点开的、细微而灼热的路径——肩井、膻中、命门。尽管气感混乱不堪,但路径本身,如同黑暗中的三条刻痕,被他死死烙印在意识里。
酸、麻、胀、热!当他的意念小心翼翼地沿着记忆中的“开肩”路线,从肩井穴开始向下延伸时,一股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爆发,比之前楚山河引导时更甚!仿佛沉睡千万年的筋肉和经络被强行唤醒、撕扯、拉伸!汗水瞬间浸透了他本就破烂的衣衫,又被晨风一吹,冰冷刺骨。但他不敢停,更不敢分心去抵抗那足以让人昏厥的强烈不适。这是力量的门径,是活命的本钱!他死死咬着牙关,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闷哼,强迫自己将意念艰难地推进着,对抗着身体本能的排斥和混乱气流的干扰。
就在他全副心神都沉入体内那痛苦的“开拓”之时——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清晨的寂静!
秋长歌浑身汗毛倒竖!源自劫书的那股冰冷悸动虽因过度使用而沉寂,但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磨砺出的本能却在这一刻救了他!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扑!
“笃!”
一支通体乌黑、尾羽染着暗红斑纹的短小弩箭,深深钉入他刚才落脚处的冻土,箭尾兀自剧烈颤抖!箭簇上涂抹的墨绿色粘液散发出一股甜腻的腥气,显然淬有剧毒!
“有埋伏!”秋长歌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就地翻滚,躲在一块半人高的风化石后,剧烈地喘息着,冷汗瞬间湿透后背。目光迅速扫过箭矢射来的方向——右侧一片乱石坡后,两点幽绿的光芒一闪而逝,如同野兽的眼睛,充满了残忍和贪婪。
“哼,反应倒是不慢,比那些废物护卫强点。”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紧接着,三个身影从不同的遮蔽物后闪了出来,呈品字形,隐隐封住了他们的去路和退路。他们穿着统一的暗红色劲装,袖口和领口绣着扭曲的、如同滴血鬼爪般的黑色纹饰。腰间悬挂着兽牙或骨片串成的饰品,随着他们的动作碰撞,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脆响。为首一人,身材矮壮,脸上斜贯着一道蜈蚣般的狰狞刀疤,手里端着一架同样涂成暗红色的精巧手弩,刚才那支毒箭显然出自他手。他身旁两人,一个瘦高如竹竿,眼神阴鸷,另一个则满脸横肉,提着一柄沉重的鬼头刀。
正是楚山河口中“幽冥宗”的哨探!他们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阴冷的煞气,显然手上沾染的人命不在少数。
疤脸汉子贪婪的目光在秋长歌身上扫过,尤其在看到他皮肤上那层若有若无的琉璃光泽时,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占有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皮肉境?刚破境的小崽子?嘿,运气不错,抓回去正好给‘血池’添点新鲜料!这身皮肉,炼成血傀可是上等货色!”他身后的两个同伴也发出嘿嘿的狞笑,如同盯着待宰的羔羊。
秋长歌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心脏狂跳。左肩的伤口在刚才的躲避中再次撕裂,火辣辣地疼。右臂因连续发力而酸麻颤抖。面对三个明显经验老道、手段狠辣的幽冥宗修士,他这点刚刚获得的力量,简直如同儿戏。他下意识地看向楚山河。
楚山河不知何时已停下脚步,站在数丈外一块稍高的岩石上,依旧拎着他的酒葫芦,青灰色的旧布袍在晨风中微微飘动。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与他无关,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平静地扫过三个幽冥宗哨探,最后落在秋长歌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前辈…”秋长歌喉头滚动,声音干涩。他需要帮助,哪怕只是一句指点。
“你的劫,自己渡。”楚山河的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皮肉初成,筋骨未通。是沙场的羊,还是磨利的刀,看你自己。”说完,他竟真的不再看秋长歌,目光投向更远的西南方,仿佛在衡量着什么。
疤脸汉子显然也注意到了楚山河的存在,但他那平淡无奇的外表和毫无灵气波动的模样,让疤脸汉子直接将他归入了可以忽略的范畴。“装神弄鬼!先拿下这小的!”他狞笑一声,猛地一挥手,“上!别弄死,要活的!”
瘦高个如同鬼魅般率先动了!他身形飘忽,速度极快,手中一对闪烁着蓝汪汪幽光的淬毒分水刺,直取秋长歌的双眼和咽喉!阴狠毒辣,显然是要先废掉他的行动能力!
与此同时,那提鬼头刀的壮汉也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沉重的刀锋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势大力沉地拦腰斩来!封死了秋长歌左右闪避的空间!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楚山河的话如同冰冷的烙铁,狠狠烫在秋长歌的心上。沙场的羊…磨利的刀…活下去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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