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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花灯,泪火照夜白

第三章,花灯,泪火照夜白 (第2/2页)

半空中,嗡嗡盘旋的无人机腹下,一道冷光投射下来,在浑浊的河面上方展开一块半透明的光幕。上面,密密麻麻的弹幕正以疯狂的速度滚动、叠加、爆炸,巨大的白色字体在夜色中刺眼无比:
  
  ——“主播别怂!硬刚到底才有流量!”——“快哭!眼泪就是金子!打赏火箭刷起来!!”——“圣母必死!把灯捞起来烧掉遗嘱!!”——“下注了下注了!赌灯浮还是人死!”
  
  冰冷的电子文字,像无数双贪婪的眼睛,无声地催促着、撕咬着河边的悲剧。
  
  林予安跪在冰冷的泥水里,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她盯着那盏湿透塌陷的花灯,像盯着自己破碎的倒影。然后,她猛地伸出手,不顾一切地探进浑浊冰冷的河水里,五指张开,狠狠地抓向那盏沉在浅水中的灯!
  
  灯罩湿滑冰冷。她的手指用力抠住被水泡软的皮纸边缘。
  
  “滋啦……”
  
  一股灼痛猛地从掌心传来!是灯芯附近尚未完全冷却的蜡油,黏稠滚烫,瞬间粘在了她的掌心皮肤上!剧痛让她手指本能地痉挛了一下,却咬紧牙关,更加用力地将那盏废灯从水里捞了起来!
  
  冰冷的河水顺着灯身淋漓淌下,混着黑色的淤泥。掌心接触滚烫蜡油的地方,迅速鼓起一串晶莹透亮、钻心疼痛的燎泡。
  
  轮椅上的王凤芝,浑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女儿的动作。看到那串燎泡,她深陷的眼窝里,似乎有什么极其微弱的东西跳动了一下。就在所有人,包括林予安自己,都以为她会崩溃或斥责时——
  
  这个枯槁如朽木的女人,竟用那双枯枝般的手,死死抓住了轮椅扶手,腰背猛地用力,一寸一寸,极其艰难地,将自己从轮椅上撑了起来!
  
  动作带着一种濒死爆发的、骇人的力量。
  
  她扯掉了另一只手上固定输液针的胶布,动作粗暴得近乎自残。留置针的软管被猛地带出,一股殷红的血珠,瞬间从她苍白手背上那个小小的针眼里涌了出来!
  
  她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看一眼那涌出的鲜血。她踉跄着,像一片狂风中的枯叶,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目标明确的决绝,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身躯,扑向林予安手中那盏湿透冰冷的废灯!
  
  枯瘦得只剩骨头的手指,带着淋漓的血迹,颤抖着,却无比精准地,一把抠进了灯顶那个被火烧过的小口!
  
  指尖深深陷入冰冷湿黏的灯芯残留物里。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在无数手机镜头疯狂的闪烁中,在阿九手中补光灯惨白的光柱里——
  
  王凤芝将那只正在流血的手,高高举起!
  
  暗红的、温热的血珠,顺着她枯瘦的指尖、嶙峋的手腕,连成细线,滴落下来。
  
  不偏不倚。
  
  正正滴向那盏废灯里,唯一还有一丝干燥残留的地方——灯芯烧焦蜷曲的顶端。
  
  “滋啦——!”
  
  血珠与焦黑的灯芯接触的刹那,一声诡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爆响炸开!
  
  那早已熄灭的灯芯残骸上,竟猛地窜起一簇妖异无比的火焰!
  
  不是橘黄,不是赤红!
  
  是幽暗、跳跃、近乎妖魅的深紫色!
  
  紫火瞬间点燃了灯芯残留的油脂和松脂,火舌猛地向上窜起,贪婪地舔舐着湿透的皮纸灯罩!奇迹发生了,湿冷的皮纸在接触到这诡异的紫火时,竟未被浇灭,反而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干燥、焦卷,被那妖异的紫色火焰吞噬!
  
  阿九吓得手一抖,却本能地将手中的补光灯猛地向前一推!惨白的光束死死咬住那盏燃烧的紫灯!
  
  “嗡——!”
  
  半空中盘旋的无人机发出一声急促的蜂鸣,如同嗅到血腥的猎鹰,猛地一个俯冲!冰冷的镜头瞬间拉近,将那妖异的紫色火焰、王凤芝枯瘦滴血的手、林予安惊骇失色的脸,全部框入特写!
  
  冷冽的电子眼,将那跳跃的、不祥的紫色火焰,毫无保留地投射在河面上方的光幕上!
  
  刹那间,整条墨黑的河面,被这妖异的紫色光芒映亮!河水仿佛变成了流动的紫水晶,波光诡谲,又像一条被无形的闪电从河底劈开、流淌着紫色熔岩的巨大伤口!两岸悬挂的万千暖黄花灯,在这妖紫光芒的映照下,瞬间失去了所有温暖的意味,变得鬼气森森。
  
  王凤芝对这一切恍若未觉。她盯着那跳跃的、几乎要烧到手指的紫色火焰,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窝深陷处的阴影浓得化不开。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钻进每一个人被紫火震慑住的心里,也钻进阿九手中设备灵敏的收声麦里:
  
  “用我的血点灯……火才……认得路……”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妖异的紫火,看向更远、更虚无的地方,“骨头软了的人……托不住火……只能……让火……托着他走……”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消散在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中。但那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林予安的心脏。
  
  “那我就做那根骨头!”林予安嘶吼出声,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带着血腥气。她捧着那盏燃烧着妖异紫火的灯,手臂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仿佛捧着母亲正在燃烧的生命,“哪怕被你烧断!烧成灰!我也托着你!托到最后一刻!”
  
  紫火越烧越旺,火舌凶猛地向上舔舐,终于舔到了灯顶内部,那张被林予安提前塞进去、折成纸鹤的病危通知单——或者说,那张被王凤芝后来替换掉的、真正浸透了她心血的纸。
  
  火舌贪婪地卷上纸张的边缘。
  
  焦黄。
  
  卷曲。
  
  字迹在高温下迅速显现、扭曲、碳化。
  
  那不是冰冷的医疗数据。
  
  是几行用颤抖却异常工整的毛笔小楷写下的字句:
  
  “……古方最后一味,非药非引,乃心诀。须病者至亲,于‘送病灯’沉河之际,亲手释灯。灯沉,病去,释灯者寿。灯浮,人留,释灯者……须随我同赴黄泉,以全至亲至孝之道,慰我孤魂,引我归路。此方成。”
  
  字迹在跳跃的紫色火焰中迅速焦黑、碎裂。
  
  林予安捧着灯的手,抖得像狂风中的枯叶。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咔吧”的轻响。她死死地盯着那行正在被火焰吞噬的、触目惊心的字句——“释灯者须随我同赴黄泉”!
  
  黑色的纸灰,从燃烧的灯顶簌簌飘落,像一场无声的、绝望的雪,纷纷扬扬,落在浑浊的河面上,瞬间被暗流吞没。
  
  就在这时,一直盯着火焰、眼神空洞的王凤芝,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笑容僵硬、怪异,甚至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得意?牙龈因为用力而渗出血丝,鲜红的血珠挂在她苍白的牙齿上,在妖异的紫火映照下,诡异得令人心胆俱裂。
  
  她看着林予安,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清晰地刺穿了火焰燃烧的声响:
  
  “原来……我的灯……不肯沉……是舍不得……烧断你的骨头啊……”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林予安强撑到极限的神经。
  
  “妈——!!!”
  
  一声撕心裂肺、仿佛灵魂都被扯碎的嚎啕,从她喉咙深处炸裂开来!所有的恐惧、委屈、绝望、愤怒、还有那被遗言点燃的、焚心蚀骨的巨大悲恸,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她丢开那盏燃烧着妖异紫火的灯,像丢掉一块烧红的烙铁,不管不顾地扑向母亲瘦骨嶙峋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
  
  滚烫的、汹涌的泪水,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地涌出眼眶,砸落在王凤芝冰冷枯槁的脸颊上,砸落在她沾着血迹的嘴角,砸落在她单薄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旧棉袄上。
  
  一滴,两滴……滚烫的泪珠,竟有几滴,溅入了那盏跌落在地、却仍在诡异燃烧的紫火之中!
  
  “滋……”
  
  泪与火相遇,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妖异的紫色火焰,非但没有被眼泪浇灭,反而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燃料,猛地向上蹿起一尺多高!火苗疯狂地跳跃、舞动,紫光暴涨,将紧紧相拥的母女俩、将周围惊骇的人群、将整条幽暗的河巷,都笼罩在一片妖冶、绝望却又带着诡异生命力的紫色光晕里!
  
  仿佛被这妖异的泪火所震慑,又仿佛被林予安那崩溃的嚎啕所感染,河岸边,上百个举着手机拍摄的围观者,几乎在同一时间,下意识地按亮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
  
  “唰——!”
  
  上百道惨白刺目的光柱,毫无预兆地同时亮起!
  
  像无数把冰冷的利剑,齐刷刷刺向墨黑的夜空,又齐刷刷投射在波光诡谲的紫色河面上!
  
  万点惨白的光斑,在流淌着妖异紫焰的河水中疯狂跳跃、闪烁、碰撞、交融!
  
  刹那间,整条河仿佛倒悬了过来!
  
  漆黑的夜空变成了河床,而那流淌着妖紫火焰与万点惨白光斑的河面,则变成了一片沸腾、燃烧、无声咆哮的——倒灌的银河!
  
  冰冷,喧嚣,绝望,又带着一种毁灭般的、惊心动魄的壮丽。
  
  在这片倒悬的、燃烧的银河之下,林予安紧紧抱着母亲冰冷枯槁的身体,嚎啕声渐渐嘶哑,只剩下身体无法抑制的、剧烈的抽搐。她的眼泪混着脸上的泥污,滴落在母亲毫无生气的脸上。王凤芝半睁着眼,瞳孔涣散,嘴角那抹带着血丝的、诡异的笑容,在妖异的紫光和惨白的手电光中,凝固成一个永恒的谜。
  
  傅艺同站在几步之外,像一尊被遗忘的石像。惨白的光柱和妖异的紫焰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冷硬线条。裤袋深处,那张被王凤芝强行塞入的、浸染了酒渍和血污的纸片,隔着湿透的布料,依旧散发着冰冷的、铁锈般的气息。他看着河面上那片沸腾燃烧的倒悬银河,看着银河下那对生死纠缠的母女,一种沉重的、混杂着巨大荒谬感和尖锐冰冷的刺痛,像冰冷的藤蔓,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并且越收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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