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镜中异物
第一章:镜中异物 (第1/2页)(一)皇后·林薇
雕花梨木镜台的铜盆里,温水浮着几片残落的白梅瓣。林薇盯着水面倒映出的那张脸,指尖抚过眉骨时,触到一层细腻的脂粉,和她从前加班时懒得卸的廉价粉底液触感截然不同。
“娘娘,该上妆了。”宫女捧着描金妆盒上前,打开时,一股沉水香混着胭脂气扑面而来,呛得她喉咙发紧——这味道和飞机舷窗缝隙里灌进来的煤油味还在鼻尖打架。她猛地偏头,耳后垂下的珍珠耳坠晃了晃,那是枚银质素圈款,前几天陪陈总去参加行业峰会时,他随手丢给她的“年会抽奖剩的,戴着玩”。此刻,这枚现代工艺的耳坠垂在古雅的云鬓间,像根扎眼的刺。
她抬手按住耳坠,指尖冰凉。手机还藏在寝殿暗格里,飞行模式的屏幕上,那本没看完的穿越文停在“沈后初入宫,以一曲《霓裳》惊四座”的章节。可她现在连抬手绾发都觉得费劲,更别说跳舞了。身体里残留着原主的记忆碎片:昨夜侍寝时,皇帝似乎说了句“江南盐税”,可具体是什么,像被浓雾裹着,抓不住。
“娘娘?”宫女见她发怔,又唤了一声。
林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扯出个微笑——这是她当秘书时练了五年的“应对老板突发怒火”专用表情。目光扫过妆盒里那支细细的黛笔,突然想起陈总总说她“皱眉像要吃人”,每次汇报工作前,她都得对着公司洗手间的镜子把眉头揉开。
她拿起黛笔,对着铜镜描摹眉形,手却控制不住地抖。镜中那人,凤冠上的东珠折射出冷光,映得她瞳孔发颤。手机里的剧情还在脑子里盘旋:沈皇后会在三日后的御花园“偶遇”微服的皇帝,用一句“民为水,君为舟”获得青睐。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波音737坠落时的失重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去御花园看看。”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穿过抄手游廊时,廊柱上缠着的紫藤萝开得正盛,花瓣落在肩头,带着点湿冷的潮气。这让她突然想起前公司楼下的花坛,每到春天也这样落一地,保洁阿姨总抱怨“扫都扫不及”。
“娘娘慢走,地上滑。”身后的宫女低声提醒。
林薇低头,才发现青砖缝里长着几丛青苔,绣鞋的鞋底薄,踩上去果然有点打滑。她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想平衡,这动作在宫女眼里却成了“失仪”,吓得几个小宫女赶紧围上来搀扶:“娘娘小心!”
她尴尬地收回手,心里暗骂自己蠢——以前穿高跟鞋追公交都稳如老狗,现在换双软底鞋倒成了蹒跚学步的婴儿。
转过月洞门,迎面撞见几个抬着奏折的太监,为首的尖声唱喏:“陛下在养心殿看折子呢,谁都不许扰!”林薇的脚步顿住。养心殿?她记得陈总办公室的百叶窗总是拉到一半,说“既看得清文件,又不刺眼”。那这个皇帝,会不会也喜欢在奏折上画红色的波浪线?
正走着,御膳房的太监抬着食盒往养心殿去,食盒缝里飘出一股糖醋味,勾得她胃里更空了。
“那是什么?”她随口问。
“回娘娘,是陛下点的糖醋排骨。”太监答。
林薇脚步一顿。陈总以前加班,十次有八次点糖醋排骨,还得备注“多放醋,少放糖,别加葱”。她盯着那食盒,突然问:“御膳房做排骨……去不去葱?”
太监愣了一下,挠挠头:“陛下没说,不过……今早御膳房切了葱,陛下看见就皱眉,让撤下去了。”
林薇的指尖在袖摆里蜷了蜷,珍珠耳坠贴着皮肤,凉得像块冰。
她摸了摸耳后的珍珠坠子,突然改变主意:“不去御花园了,去养心殿。就说……给陛下送份杏仁糕。”
(二)皇帝·陈默
龙椅的扶手硌得他后腰发疼。他换了个姿势,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出“嗒、嗒嗒”的节奏——这是他从前在会议室听汇报时,觉得方案靠谱的信号。
面前堆着的奏折摊开了三本,户部那本的字迹尤其潦草,墨迹在“江南盐税亏空”几个字上晕开了一小块。陈默皱了皱眉,拿起朱笔,想在旁边批注“数据来源?”,笔尖悬在纸上又停住了。
旁边的太监总管李德全大气不敢出。这位新帝登基三天,行为举止总透着股说不出的古怪:昨天看军报时,突然问“粮草储备有没有‘应急预案’”;今早用早膳,指着燕窝粥说“这玩意儿性价比太低,不如换成牛奶”。
“李德全。”陈默突然开口。
“奴才在!”李德全赶紧躬身。
“皇后……今天在忙什么?”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些。其实是早上路过坤宁宫时,瞥见窗台上摆着一盆多肉植物——那玩意儿他前公司的前台小姑娘养了一排,说“好养活,适合懒人”。宫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回陛下,皇后娘娘一早就去御花园了,说是……赏梅。”李德全答得小心翼翼。
陈默“嗯”了一声,视线落回奏折上,心里却打起了鼓。他记得林薇以前总说“跑客户不如逛公园,至少不用看脸色”。这个皇后,该不会也……
他甩了甩头,把这荒唐的念头压下去。飞机失事那天,他最后的记忆是林薇在旁边翻手机,屏幕上亮着“穿越文”三个字,还跟他吐槽“这男主写得太假,哪有老板亲自干跑腿活儿的”。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
龙袍的袖口绣着圈金线,磨得皮肤有点痒。这料子比他定制的西装舒服,却麻烦得要死——穿脱得三个人伺候,哪有拉链方便。
“李德全,”他又开口,“皇后宫里……是不是有盆肉乎乎的草?”
李德全愣了愣,赶紧回话:“陛下说的是那盆‘玉露’吧?是前几日西域进贡的,皇后娘娘说看着讨喜,就摆在窗台上了。”
陈默“嗯”了一声,心里那点怀疑又冒了头。林薇的办公桌上就摆着一盆,说“不用浇水,出差半个月也死不了”。他记得有次开会,她还拿那盆草打比方:“做项目就得像养多肉,急不得,得慢慢熬。”
正想着,殿外传来宫女的声音:“皇后娘娘求见,说给陛下送了新做的杏仁糕。”
陈默抬眼,看见林薇走进来时,脚步有点不自然,像踩在棉花上——这和她当年第一次穿高跟鞋参加酒会时的样子,几乎重叠。她手里的食盒打开,杏仁糕码得整整齐齐,边缘还撒了层椰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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