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照片
第十三章照片 (第1/2页)陈宁的沉默并非冲动,而是冰冷的现实在心底反复权衡后凝结的冰壳。
他剖析过自己那点可怜的能力:“视察”——它更像一只窥探深渊的眼睛,而非撕碎怪物的利爪。它的定位,在诡谲莫测、步步杀机的世界里,只能是辅助。
而辅助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脆弱。
意味着在直面那不可名状的恐怖时,你必须将毫无防备的后背,交给别人。
可他认识谁?
信任谁?
临时拼凑的队伍?
在死亡阴影下,人性的幽暗只会被无限放大。
信任?那比流淌的黄金更稀少,比破碎的琉璃更易碎。
更可怕的是,一旦并肩者倒下……那作为辅助的自己,几乎就是赤裸裸地暴露在死亡的獠牙之下!
郑元景那句“第十七任负责人”,像一枚冰冷的钢钉,狠狠楔入他的脑海。
一个城市,大概率只有一位负责人。
权力高度集中,意味着风险也同样汇聚成致命的漩涡。
他陈宁,一个尚在懵懂中的新人,一头扎进这绞肉机般的漩涡中心?那不是选择,那是自寻死路。
郑元景的目光扫过陈宁紧绷的侧脸,捕捉到他眼底深处那如同受惊野兽般的戒备。
他没有强求。
当听到那句“她是我妈”时,郑元景的心脏也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紧、拧转。
荒诞的命运,残酷的玩笑,他理解陈宁的退缩。
那是一种被命运撕扯得血肉模糊后,本能蜷缩起来的自我保护。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仿佛来自灵魂深处。他伸出手,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沉重,拍了拍陈宁僵硬的肩膀。
“陈宁,”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皮,透着深入骨髓的疲惫,“这操蛋的世界……塞给我们的‘礼物’,总是带着最恶毒的诅咒。但……”他顿了顿,声音里勉强挤出一丝力量,“活着的人,总得往前爬,为了那些还在等你的人。”
他试图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沉重,话锋强行一转,语气带上公事公办的刻板与疲惫:“好了,先不想这些。昨晚学校里的情况,做个笔录吧。”
他从口袋里摸索着掏出几张照片,动作迟缓而滞涩,仿佛那几张轻飘飘的相纸承载着千钧之重。
他将它们轻轻放在洁白的床单上,如同放下几块烧红的烙铁,缓缓推向陈宁。
陈宁的目光落在最上面那张照片上,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凝固在相纸上的,是二楼走廊——地狱的具象化。
尸体!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尸体!
穿着熟悉的蓝白校服,但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灰黑色,肿胀得如同在水中浸泡了数月的浮尸,五官被撑得模糊变形,肢体扭曲成怪异的弧度。
正是那些穿过校门屏障的同学!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顺着陈宁的脊椎疯狂上窜,直冲天灵盖。
这么多人……是如何被塞进那狭窄逼仄的教学楼的?
那有限的空间根本不可能容纳两千具躯体!
这违背物理法则的恐怖景象,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搅动着他的胃袋,酸液直冲喉头。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指尖冰凉。
第二张照片带来的冲击更为直接。
一滩暗沉、粘稠、如同凝固沥青般的巨大污迹,泼洒在冰冷的地面上,边缘呈现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褐黑色。浓烈到几乎能穿透相纸的铁锈腥气,瞬间充斥了他的鼻腔,带着死亡特有的甜腻。
陈宁的脑子如同高速运转的齿轮,昨晚的记忆碎片激烈碰撞、刮擦出刺眼的火花。
那只诡……有这种放干血液的能力吗?没有!绝对没有!
“这……是在学校里拍的?”陈宁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照片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郑元景沉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几乎要滴落下来。
“就在学校里。法医估算过,”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解剖刀般的冰冷,“那血量……是一个成年人的全部血量!”
他顿了顿,眉头拧成一个死结,额角青筋微微跳动,“更诡异的是,我们核对了学校里所有的尸体……没有一具,能对得上这滩血的来源。它像是凭空出现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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