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太虚玉佩
第一章太虚玉佩 (第1/2页)清晨太阳出来,周世安蹲坐在青石溪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溪水。水流过指缝时带着细微的痒意,他却没心思细品——水面漾开的细碎涟漪里,那张过分俊朗的少年面容总让他觉得刺眼。眉如远山含黛,目若朗星映月,可这清绝容貌裹在灰蓝色的粗布麻衣里,落在满是泥垢、草木疯长的穷山僻壤中,只剩格格不入的突兀。他低头扯了扯袖口,三块深灰色的补丁歪扭地缀在那里,是他前阵子自己缝的,针脚粗得能塞下小拇指;衣摆处还沾着昨天割草时蹭的青绿色草汁,洗了三遍都没洗掉,像块甩不掉的疤。
“又在想你娘了?”
竹林里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周世安猛地抬头,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胸口的白玉佩。玉佩是羊脂玉的,被他揣了三年,早已浸满了体温,可玉面上扭曲晦涩的篆文,他盯着看了无数个夜晚,还是一个字都认不全。钻出来的老猎户背驼得像被重物压弯的老竹,粗布短褂上沾着草屑和泥点,肩头扛着的半扇野猪肉还在滴着暗红的血,血水顺着猪皮滑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坑。老猎户喘着粗气,浑浊的棕黄色眼睛落在周世安脸上,语气里满是无奈:“隔壁村王员外今早又来你家拍门催债,拍得木门板咚咚响,并且对旁人说你月底再还不上租子,就把你那间漏雨的破屋拆了木头拿来抵数。”
这话像块冷硬的石头砸进周世安心里,他喉结狠狠动了动,想说“再宽限几天”,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摸了摸怀里仅剩的半块干粮,那是老猎户昨天塞给他的,下个月的口粮都没着落,哪来的钱还租子?自卑像溪水般顺着脚踝漫上来,漫过心口,让他连抬头看老猎户的勇气都没有——他今年十六岁,既没本事打猎,也没能力挣钱,连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都只是块看不懂的玉佩。
可没等他攥紧拳头压下眼底的慌乱,天际突然炸响一声龙吟般的剑鸣!那锐啸刺破云霄,震得头顶的竹叶簌簌往下掉,周世安浑身一震,抬头时只觉眼前一亮——一道丈许粗的青光猛地撕裂厚重的云层,像烧红的流星坠地般砸在溪边,扬起的尘土里,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显形。
乘剑者负手而立,月白道袍在山风里猎猎作响,丝绸的料子泛着淡淡的银光,袖口和衣摆处绣着的银白云纹,针脚细得像蛛丝,每一朵云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飘进云里去。对方腰间系着条羊脂玉带,带钩是龙形的,龙首上嵌的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着血光,下方悬着的朱红酒葫芦竟自行飘了起来,葫芦口溢出一缕清辉,像白色的丝带般在空中绕了圈,竟硬生生将脚下的溪水劈成两半,露出溪底光洁的青灰色卵石,卵石上的鲜绿青苔在清辉里泛着莹光。
周世安看得呆住了,手指不自觉地绞着麻衣的衣角——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气派的人,光是那身道袍,恐怕抵得上他十年的租子。他悄悄往后缩了缩,生怕自己粗布衣服上的泥点蹭到对方的衣角,自卑又像藤蔓般缠上来,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纯阳观招收外门弟子。”剑修的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每一个字都带着穿透力,一枚莹白玉简突然朝周世安掷来。他下意识抬手接住,掌心刚触到玉简的微凉,胸口的玉佩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像蝴蝶翅膀在耳边轻轻振动。下一秒,无数玄奥的金色符文突然涌进脑海,像潮水般顺着经脉流遍全身,玉简里原本晦涩难明的《玉清诀》修炼法诀,竟在玉佩淡白色的光晕映照下自动推演——那些卡了他好几天的滞涩之处,像被风吹散的乌云般豁然开朗,连灵气在经脉里流转的轨迹,都变得清晰可见。
周世安捏着玉简的手指微微发颤,眼眶有些发热。这是……母亲的玉佩在帮他?难道他真的有机会离开这片穷山,不用再被催债,不用再穿带补丁的衣服?一丝微弱的希望,终于在心底的自卑里,撬开了一道缝隙。
三日后,青牛镇下挤满了前来应试的诸位少年,足有数千余人,那喧闹的声音像煮开的粥。周世安混在人群里,手里紧紧攥着那枚莹白玉简,指节都泛了白。他今天换了件仅有的干净麻衣,淡灰色的,没有补丁,可布料还是粗糙的亚麻,贴在皮肤上有些磨人;头发用一根普通的桃木簪束着,木簪边缘被他磨得光滑,却还是抵不过别人发间的金冠银钗锦衣绣服。
周围的富家子弟们穿着锦衣华服,宝蓝色的锦缎上绣着金线缠枝莲,明黄色的长袍缀着珍珠扣,腰间挂着的玉佩有羊脂玉的、翡翠的,甚至还有墨玉的,玉佩上雕刻着麒麟、凤凰,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一个穿红色锦袍的少年故意撞了周世安一下,力道不轻,周世安踉跄着差点摔倒,对方却只是瞥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轻蔑:“穿粗布的也敢来凑热闹?别污了纯阳观的地。”旁边几个少年跟着哄笑起来,周世安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却只能默默往人群后缩——他没有反驳的底气,只能把自卑压得更深。
测试石前突然乱作一团。那是一尊半人高的灰石,表面粗糙,布满细小的孔洞,孔洞里萦绕着淡淡的白色灵气,底座是黑色的石头,刻着磨损的八卦图案。周世安踮起脚,看见一个穿紫色蟒纹锦袍的少年被两名灰衣守卫架着胳膊拖走,少年的金色发冠歪在头上,发冠上那颗红宝石摇摇欲坠,他涨红了脸,像熟透的柿子,却仍梗着脖子嘶吼:“我爹可是青州刺史,正五品官位,你们敢这么对我?”
负责测试的弟子此时冷笑着瞥他,那弟子穿着青色道袍,领口绣着个黑色的太极图,头发用黑色木簪束着,眉眼细长,却透着股刻薄:“灵根下品也敢闯纯阳观?连引气入体都难以做到,莫不是来丢你爹的脸?”周围的富家子弟笑得更大声了,有人还故意模仿少年的嘶吼,语气里满是嘲讽。周世安看着少年挣扎的背影,那一副被众人落井下石的样子,心里又慌又怕——要是他也测不出灵根,是不是也要被这样架走,被所有人嘲笑?他下意识摸了胸中的玉佩,冰凉的玉温让他稍微安定了些。
因为来的早,很快终于轮到周世安。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压下心头的慌乱,一步步走到测试石前。指尖刚触到石头的冰凉,他就听见身后传来几声嗤笑——是刚才撞他的红衣少年,对方正对着同伴挤眉弄眼,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周世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将手掌稳稳按在了灰石上。
下一秒,测试石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那金光是纯粹的金色,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直冲云霄,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金色,连天上的白云都裹上了一层金粉,像撒了糖的棉花糖。周围的喧闹瞬间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周世安能清晰地听见身后倒抽冷气的声音。负责测试的白须长老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铜罗盘,罗盘上的银色指针像疯了般高速旋转,转出了残影,最后“咔嗒”一声,死死钉在了正北星位,再也不肯动半分。
“怪哉……”长老眉头拧成了疙瘩,花白的胡须都在颤,他盯着周世安,声音发沉,“再测一次!”
周世安依言再按,这次金光收敛了些,变成淡淡的金色光晕。测试石表面缓缓浮现出太极阴阳图,黑色双鱼和白色双鱼缓慢流转,双鱼的眼睛是黑色的宝石,在光晕里闪着光。可没等众人惊叹,图中央竟缓缓浮现出一个透明的圆形——既不属阴,也不属阳,边缘萦绕着淡淡的金色光晕,透着股虚无缥缈的气息。
“虚、虚无体!”长老惊得连连后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指着周世安,声音都在抖,“快!快去请掌教真人!”
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虚无体是什么?”“从没听过这种体质!”“他居然是特殊体质?”那些原本嘲讽他的富家子弟,脸上的轻蔑变成了难以置信,连刚才撞他的红衣少年,都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周世安站在原地,手心沁出了冷汗,心里又惊又乱——虚无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心底的自卑正在一点点褪去,一丝从未有过的底气,像嫩芽般悄悄冒了头。
纯阳观藏经阁内,檀香袅袅,淡灰色的烟雾缓缓上升,在空中织成淡淡的云。藏经阁是三层木质楼阁,暗红色的木材透着古朴的厚重感,屋顶的青瓦排列整齐,屋檐下挂着的铜风铃,风一吹就发出“叮铃”的脆响。阁内的青石板地面被打磨得光滑如镜,缝隙里没有一丝灰尘,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最中间的是一幅巨大的天道轮回图,画在黄色丝绸上,用金色线条勾勒出六道轮回的景象,只是图上一处不规则的缺口,格外显眼。
周世安跪坐在黄色的麻布蒲团上,蒲团有些软,却还是抵不住膝盖的酸麻。掌教真人坐在他对面,六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花白却面色红润,白色的羊脂玉冠束着长发,紫色的丝绸道袍上绣着金色的太极阴阳图,腰间的青色玉石玉带,带钩是龟形的,龟背上刻着细密的八卦符文。真人指着墙上的轮回图,声音温和却带着凝重:“虚无体,会被天道法则视为‘异类’,随时可能引来天罚。”
周世安心里一沉,刚升起的底气又弱了下去——原来这特殊体质不是幸运,反而是祸端?他攥紧了胸口的玉佩,指尖传来玉的温凉,却还是压不住心底的失落。可没等他开口,胸口的玉佩突然“嗡”一声,自动悬浮起来,玉面正好映出阁顶的太虚万道图。下一秒,海量的信息突然涌入脑海,像决堤的洪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原本卡在第二层的《玉清诀》,竟在瞬间突破到了第三层!经脉里的灵气像温暖的水流,顺畅地流转着,所过之处,连之前修炼留下的滞涩感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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