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舌辩张文远
第七十六章 舌辩张文远 (第1/2页)“你……为何不写?”不知何时,西门庆号舍前,监考官黑着脸站在他面前,盯着他问道。
西门庆握着沾满松烟墨的笔管,手心却像握着块刚出炉的炭。
笔尖悬在半空,微微颤抖,一滴饱满的黑墨凝聚欲坠——他不敢落笔,不然就露馅了!
就在这煎熬到几乎窒息的当口,一个声音,骤然在他神识中响起:“废柴!放松你那只木头爪子,哼,早料到你这副德性,本姑娘岂能没有准备?”
这声音如同天籁!
西门庆猛地一震,几乎要笑出声来,他依言竭力放松紧绷的几乎要抽筋的右臂,指尖的力道柔和下来。
只见一缕纤细缥缈的白雾,灵巧地自他胸前贴身佩戴的龙鳞锁中溢散而出。
这白雾如有生命,仿佛冬日山谷间升腾的地气,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他执笔的手腕、指掌,直至将整只右手都轻柔地包裹在内,只留笔尖一点微芒在外。
他知道,这异象只有他自己能看见,在旁人眼中,他不过是紧张地活动了一下手腕,手指微松而已。
“阳谷县西门庆”六个端正饱满的小楷,如同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地写上黄麻纸右上角。
监考官点头道:“好字!运笔老道,筋骨分明。”
说罢慢慢走开了。
西门庆抹一把头上的汗滴,低声问锁灵道:“这是谁的好字?”
识海中,一个谄媚的声音叫道:“嘿嘿,主公谬赞啦!小可当年这笔字,可是扎扎实实练了整整十六个寒暑!日日对着名家法帖临摹不下百张,才勉强有了今日这般模样!”
听声音,正是吕轼的魂魄。
西门庆嘴角一笑,心神在识海中流转道:“吕轼啊,你既然是进士及第出身,想来诗词歌赋、经文策论都是极好的。那这回发解试的头三场大考,我这锦绣前程,可就全仰仗你这大才子了!”
“哎呀呀,使不得使不得,主公此言羞煞小可了!”吕轼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十足的惊慌失措叫道:“小可这点微末伎俩,也就糊弄糊弄这……说来惭愧……小可……小可并非二甲进士出身……其实……其实是三甲末尾,当时……蔡相大人……向礼部主考特别打了招呼的……就……就那样,上榜了……”
西门庆恍然,随即感到一阵无语,原来吕轼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肚子里没多少真货,只是苦练了一手好字罢了!
“放题了!放题了!……”
一阵中气十足的吆喝声划破考场相对凝滞的空气。
只见数名身着皂衣军士,手持长约两尺、涂着白漆的醒目木牌,开始沿着号舍之间狭窄的甬道来回穿行。
木牌上,木牌上,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跳入眼帘:
“江涵秋影化为星!”
字大如斗,笔画遒劲,在木牌上清晰无比。
几乎同时,吕轼那带着恐慌的声音再次在他识海中尖叫道:“主公!主公!这是试帖诗题!按考场规矩,此题需依《平水韵》下平声九青韵部来作,‘星’字是规定必押的韵脚!这个……这个……小可万万不行啊!我……我只会依样画葫芦地写字,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汁能酿成诗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快要哭出来了,显然是真怕西门庆逼他去硬写。
怎么办?西门庆听了吕轼这如同宣判“死刑”般的推脱,心头掠过一丝恼意,却又很快平息下来。
他一点都不急,他很清楚,锁灵比他更着急!
果然,时间缓慢地流逝着,贡院里只剩下此起彼伏压抑的呼吸声、翻动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偶尔的轻咳。
一盏茶的功夫倏忽而过,锁灵的提示却迟迟没有在识海中响起。
终于,一个强压着愤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少女声音爆发了:“废——柴——!”
锁灵的声音愤恨地响起,“你是吃定本姑娘了是吧?哼!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干呢?我已经替你低声下气、好话说尽地向那张云远求了半天的情了!”
她的语气充满了委屈和挫败,“可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油盐不进!他说他是正经八百的进士出身,两榜题名,自有文人的风骨气节,舞弊代笔这等腌臜事,有辱斯文,断然不肯……气死本姑娘了,有本事你自己去求他啊,本姑娘不伺候了!”
“不去!”西门庆心中冷笑一声,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在识海中回绝。
“呀——呀——呀——!”锁灵简直被他这惫懒无赖的态度气疯了,识海里仿佛能看到一个小姑娘在跺脚尖叫,“姓西门的!欺人太甚!本姑娘……本姑娘发誓!以后再也不帮你传递一件东西给你那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了,一片纸都不带,你让她天天以泪洗面、望穿秋水去吧!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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