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买不着的烫伤药
第八十七章 买不着的烫伤药 (第2/2页)这时,武松和鲁智深也结伴而回,恰好看到这恐怖的一幕。
鲁智深最是仗义,接过船工手里的水瓢,一瓢瓢亲自给赵云宝的手臂浇起水来。
巨大的痛苦和灭顶的恐惧仍在赵云宝体内疯狂冲撞,让他几近崩溃。
他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讲述了刚才堤岸上的恐怖经历——高衙内如何突然出现,如何拿他家人的性命相胁,如何逼迫他亲手掏出滚油中的银子……
讲到高衙内念出“东阿县玉山镇赵家村村口甲字三号”那几个字时,更是浑身剧烈一颤,脸上血色全无,恐惧到了极点。
“啊呀——!”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船舱内轰然响起!
鲁智深,终于再也压不住胸中那滔天的怒火,蒲扇般的大手猛地将水瓢捏了个粉碎!
“直娘贼!狗娘养的小畜生!气煞洒家了!”他须发戟张的咆哮,“这等猪狗不如的禽兽!留在世上还有何用?赵兄弟!你且宽心!待洒家这就上岸,去拧下他的狗头,剜出他那狼心狗肺!”
“师父……不……师父!”赵云宝眼见这位犹如伏魔金刚般暴怒的大和尚真要冲出去杀人,吓得魂飞魄散,几乎忘了手臂的剧痛!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哭喊道:“不能去!千万去不得啊师父!求您了……我……我一家老小十几口人的性命,可都攥……攥在高衙内心里啊……!”
鲁智深被他这一声哭喊生生钉在了原地,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
他猛然攥紧了醋钵般大的拳头,抬起颤抖的手指,点着赵云宝,“你……你……你他娘的怎的如此窝囊!为何不敢在那当口跳将起来,豁出去与他搏命?”
赵云宝闻言,痛苦地深深埋下了头,脸颊抵着冰冷湿滑的船板,眼泪无声汹涌。
他何尝不知道那瞬间若能放手一搏有多痛快?
可他有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除了握笔什么都不会的文弱书生!面对权势滔天的太尉衙内,还有七八个如狼似虎、腰挎利刃的打手……
这份连搏命都不敢的绝望,比他手臂的烧伤更痛!
“蹬蹬蹬——!”
是张顺回来了!
他跃上船头!然而,还未等他开口上船就先骂道:“狗娘养的高衙内!我……我入他娘啊!”
张顺额头青筋暴起,他一路狂奔来回,显然一无所获!
船上几人心中同时一沉!
“怎么回事?”西门庆问道。
“狗入地!气死我了!”张顺“噗”的一声喘着粗气跳上甲板,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府城的方向破口大骂,“那挨千刀的高衙内!他……他早就派人传了话!府城所有药铺,无论大小,无论官办私营,全都被他这魔头恐吓过了,整整七日,不许给任何烫伤之人瞧伤!更不许卖给任何人哪怕一丁点烫伤药!”
西门庆等人惊在当场,张顺又骂道:“我跑了足足十几家药铺!腿都跑细了!那些个老板、坐堂郎中,一听说是烫伤要寻药,脸都吓绿了!獾油?更是影子都见不着!这群王八蛋,缩头乌龟!”
“贼撮鸟!”这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惹怒了武松,沉声喝道:“赵秀才!莫怕!也无需再向这等小人忍辱求全!我就不信!在这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真就没有一个能说理的去处了!”
“慢着!”一声冷喝,西门庆一步踏出,挡在武松和赵云宝之间。他盯着武松,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冰冷地揭示出赤裸的现实:
“二郎!你想去府衙?你想让那程万里为赵兄主持公道?”西门庆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锐利,“我问你,你去告高衙内什么?啊?告他心狠手辣?告他仗势欺人?告他……‘逼着’赵兄自己把手伸进了油锅?”
“岸堤之上,众目睽睽!谁看见了?证据呢?高衙内手里的字条呢?不是已经被他丢进炉子里烧成了灰?谁能证明是他指示、威胁?那油锅里的银子?现在不知在哪个角落躺着呢!就算找到了,上面难道刻着他高衙内的大名?……”
武松不忿的低吼:“二……二哥!难道……难道这……这世上……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了吗?就这么……放过那作恶的禽兽?”
“当然有!”西门庆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
他那双深邃的凤眼中,投向远方夜色中依旧灯火通明、喧嚣繁华的东平府城,冷笑道:“他忘了,这里是贡院所在,是龙门的门槛!时辰若到,定教他——连本带利,一笔一笔,血债血偿!这代价……”
西门庆缓缓抬起手,指向那灯火辉煌的府城深处,冷冰冰地说道:“三千秀才,一千武生尚在府城,他岂能……不付出代价?”
一个完美的计划,正在他心中渐渐冒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