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揭露
第二十九章 揭露 (第2/2页)沈青崖缓缓直起腰身,姿态带着几分慵懒,仿佛只是月下小憩初醒。然而在她帷帽微抬的刹那,陈婆陈伯只觉有一股无声威压漫开。
她灰纱微侧,清冷语声穿透夜色:“文牒失窃,独留百两官票。若为求财,何不席卷一空?此举意在断我官道凭依,迫我滞留这运河之上,是也不是?”
陈婆猛地挺直佝偻的背脊,冷笑:“夫人这话好没道理!运河上下谁不知道,你上的不是普通画舫,乃是官船!官船往来最忌命案,真要害命,直接将你二人推下水喂鱼岂不干净?何必费这周章!分明是你们自己招惹了仇家,丢了东西,倒要赖在我们这些苦命人头上!”
沈青崖微微摇头,声线慵懒:“苦命人?你二人身负‘水鹞子’绝技,探囊取物易如反掌,却甘为贱役,受那管事奴役驱使。这苦命……倒也别致。”
她灰纱转向陈伯:“监工目光扫过,你编网之手,指节便下意识蜷缩。”
又转向陈婆:“你指甲缝里,嵌着河底急流方有的‘铁线藻’——这是寻常船奴能去的地方?”
陈伯老眼骤缩,枯瘦指节不自觉收紧——这女人眼毒如刀,竟连铁线藻这等细微痕迹都看得分明!
陈婆喉头滚动,焦黄脸上肌肉绷紧,方才的悍厉僵在嘴角,化作一丝被戳穿底细的惊悸。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骇然:这病弱妇人观察入微至此,绝非寻常人物。
沈青崖嗤笑一声,手指摩挲着笛孔:“那老乞儿言你孙儿被‘水鬼’掳去,需办三件事赎人。第一件,窃我文牒,令我成无根浮萍;第二件,菜团下毒,名为灭口,实为纳那不容反悔的投名状!是也不是!”
沈青崖话音刚落,帷帽微抬,一双眸子透过轻纱直射出来。
夜风拂过她帷帽的灰纱,隐约勾勒出清瘦下颌的轮廓。
陈伯举着的火把噼啪爆响,跳跃的火光映在她眼中,却化不开那眸子里的半分冰寒。
陈婆被她目光一扫,只觉得脖颈发凉,陈伯更是呼吸一窒。
“你血口喷人!”陈伯嘶声,底气却已不足。
沈青崖眸光倏冷:“血口喷人?菜团药性阴毒,却非见血封喉,分明要留出移尸的时辰。船奴私藏这等剧毒已是死罪,更在事发后主动处置尸首……”
她目光如刃扫过陈伯右手:“你虎口旧伤迸裂,血迹未干。可是昨夜搬运时察觉我脉象有异,惊惧所致?”
陈伯下意识攥紧伤处,喉结滚动。
沈青崖又转向陈婆微颤的袖口:“那方褪色麻布边缘沾着铁线藻,应是包裹过需小心存放之物。若只为灭口,何须这般周章?”
火把噼啪炸响,映得陈婆脸上皱纹深如沟壑。
“让我猜猜。”沈青崖起身,前踏半步,青衣衣袂随风飘动,“那幕后之人许你们事成后带着孙儿远走高飞,却要你们亲眼确认断气,再取走我随身某物作为凭证。是也不是!”
她指尖轻抚袖中物事,声线陡然沉凝:“尔等主子要的,可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