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杂役沙弥们的活
第8章 杂役沙弥们的活 (第2/2页)浓烟呛得人眼泪直流,炙热的炉火烤得脸颊生疼,汗水刚从毛孔渗出就被蒸干,留下刺痒的盐渍。
火星迸溅,几次烫到胳膊小腿,搬运柴捆时,锋利的木刺轻易划破新领的粗布僧衣,在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沉重的柴捆压在肩上,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稍有迟疑或填柴不及时,就会迎来当值火工师父暴躁的怒吼:“小秃驴!没长眼吗?火要塌了!”
“想饿死满寺的师兄吗?动作快点!”他们的口水几乎喷到他脸上,而大锅旁翻滚的热气和灼烤,让他几乎脱水,口干舌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疼痛。
牛马般的劳作从寅时一直持续到酉时过半,大约下午6点。
中途只有短暂的片刻可以蹲在角落,就着凉水啃几块冷硬的、掺杂了麸皮的窝头充饥,身上的灰布僧衣早已被汗水、油污、灰尘和血渍浸染得不成样子,散发出馊臭的味道。
傍晚的粥饭开过了,当最后一口大锅被粗鲁地刮净残渣,管事僧一声“收工”如同天籁。
大部分新来的杂役小沙弥直接瘫倒在地,或者拖着近乎虚脱的身体,只想立刻滚回通铺,与那冰凉的木板融为一体。
有人连爬回院子的力气都没有,就蜷缩在伙房角落的草垛旁沉沉昏睡过去。
王重一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枯枝,皮肤烫得发红,眼睛被烟熏得发干发涩,每一步都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到院子,直奔院里的井口,猛灌了几口冰冷的井水,才算活了过来。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烟灰汗渍,看到同样摇摇欲坠的朱重九和徐大也回了院子。
朱重九几乎是用意志力在挪动脚步,每一步都咧着嘴倒吸冷气,手上新伤叠着旧伤,血迹斑斑,臂膀酸胀得抬不起来。
徐大的手指冻得如同胡萝卜,僵硬麻木,几乎失去知觉,手腕酸痛欲裂。
王重一看了两人的狼狈样,有了对比,相比朱重九的劈柴体力活,徐大的冻死人的洗菜活,他的火工侍柴活已经是难得的好活了。
他一言不发的冲着两人点了点头,向院外走去。
朱重九见状奇怪的问道:“重一兄弟,你这是要去哪?”
“去学识字。”
“学识字?呃……”
“重一兄弟。”徐大忽然侧过身,声音嘶哑。
“你真要去学字?不休息啊。”
“嗯。”王重一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定。
“这是唯一的出路,不识字,拿了功法也是废纸。”
“我们在黄龙寺想过的好,必须要学会内功。”
“要不然,我们在杂役院撑不了多久的。”
朱重九听了,心头一振,哪怕此时疲惫像潮水般将他淹没,眼皮已经沉重得抬不起来了,他沉默了片刻,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重一兄弟说得对,我也跟你去。”
徐大却犹豫着看着朱重九身上的狼狈,关心的开口道:
“重九哥,你都这么累了,要不今天你先休息吧,让我和重一兄弟先去学,学回来了再来教你……”
“不行!”朱重九断然否决,声音虽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要去就一起去,重一兄弟说的没错,若不早点识字练武,我们都撑不了多久。”
朱重九强撑着又笑了笑道:“反正累都累成这样了,也不差多走几步路,那个徐大,你来扶着我一点就行……早一天学会,早一天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