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章 釜底抽薪
第一卷 第9章 釜底抽薪 (第1/2页)“沈记炸饼”的摊子前,队伍依旧排得不长不短。金黄色的炸饼在油锅里翻滚,发出诱人的“滋滋”声,扎实的焦香混合着猪油特有的荤腥气,勾得过往行人频频侧目,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沈青手脚麻利地捞饼、控油、收钱,脸上带着笑,心里却绷着一根弦。
自从上次萧山雷霆出手惊退泼皮后,王扒皮和百味楼那边安静得有些诡异。这种安静,不像罢手,更像暴风雨前的死寂。
“阿姐,给!”小枫像只忙碌的小蜜蜂,帮着把晾凉的炸饼用干荷叶包好,递给客人,小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认真。他现在还多了一项“秘密任务”。
只要看到王扒皮或者百味楼那个胖东家的身影,就立刻学三声急促的兔子叫。虽然这几天一次都没用上,但他执行得一丝不苟。
沈青看着弟弟,心里软成一团,又泛起一丝酸楚。这孩子,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啊。
她甩甩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摊子斜对面街角。王扒皮和钱贵果然又像阴魂不散的幽灵一样戳在那里,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眼神里的恶意隔老远都能感觉到。
“啧,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沈青心里吐槽,手上动作更快了些,“天天来打卡视察,比公司考勤还勤快!也不知道百味楼给他开了多少‘费用’。”
这几天,她靠着张秀姑和几位热心军户七拼八凑的“团购”粮油菜籽,总算勉强维持着摊子运转。但成本高了,利润薄了,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像走钢丝一样。
这时,一个常来买饼的老军汉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沈家妹子,今儿这饼……味道好像淡了点?吃着没那么香了哩?”
沈青心里“咯噔”一下。她今天和面时,那滴“秘方”血滴得格外谨慎,几乎只是沾了沾指尖,生怕香气太浓又惹来麻烦。没想到老主顾一口就吃出来了!
她连忙赔笑:“李大哥对不住,许是今早盐罐子见底,手抖抖轻了!下回给您多撒点椒盐!”
老军汉憨厚地笑笑,也没多说。但沈青心里却敲起了警钟。依赖“秘方”就像饮鸩止渴,不用,东西不够出彩,吸引不了客人;用多了,又怕香气异常引来窥探。这平衡太难把握了!
更大的麻烦接踵而至。
晌午刚过,摊前正忙,一个相熟的、经常偷偷匀粮给她的军户家属匆匆跑来,趁人少时把她拉到一边,一脸焦急地压低声音:“沈姑娘,不好了!王扒皮放话了,说谁家要是再敢私下卖粮卖油给你,就是跟他过不去,往后屯里分派的好活计、便宜柴炭,都没份了!这可咋办啊?”
沈青的心瞬间凉了半截!王扒皮这招太毒了!这是要彻底掐断她的原料来源!那些军户家属日子本就艰难,哪敢为了帮她而得罪王扒皮这个地头蛇?
果然,下午再去相熟的人家询问时,对方要么支支吾吾说没了,要么干脆避而不见。
真正的釜底抽薪!
看着见底的米缸和油罐,沈青坐在冰冷的灶台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原料,就算她有通天“秘方”,也变不出炸饼来。摊子,眼看就要彻底停摆了。
“阿姐……”小枫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情绪,蹭过来,小手不安地拽着她的衣角,“我们没饭吃了吗?”
沈青鼻子一酸,抱紧弟弟,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里屋的门帘被轻轻掀开一角。萧山倚在门框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清明而冷静。他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对话。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渠道非只一处。屯中军户……忌惮胥吏,过往行商……未必买账。”
沈青猛地抬起头,看向他。对啊!王扒皮能威胁屯里的固定住户,却未必能把手伸到那些天南地北跑的行脚商人身上!只是行商要价更高,而且不是天天能遇到。
“可是…行商要价高,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沈青说出她的顾虑。
萧山的目光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极快地瞥了一眼窗外某个方向,又收回目光,淡淡道:“……重利之下,必有勇夫。亦可……预定。”
他的话说得含蓄,但沈青却瞬间明白了过来!对啊!可以找相熟的行商提前预定,下次来时直接带货!虽然要预付定金,成本更高,但至少是一条活路!
“我明白了!谢谢萧大哥!”沈青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她立刻行动起来,找到最近可能要路过的一个相熟行商,好说歹说,预付了几乎一半身家作为定金,订下了一批粮油。
看着空空如也的钱袋,沈青肉痛得龇牙咧嘴:“这融资成本也太高了!简直是天使轮融资拿高利贷的利率!百味楼,王扒皮,这仇我记下了!”
然而,她低估了对手的卑劣。
几天后,那行商如约而来,却是一脸苦相地找到她,递回定金:“沈姑娘,对不住啊!你订的那批货…路上…路上不小心翻了车,全洒进沟里了!赔本买卖,实在对不住!定金还您!”
沈青看着对方闪烁的眼神和毫发无损的车马,心里瞬间雪亮!什么翻车!分明是被人威胁了,或者被出了更高的价截胡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行商抱抱拳,逃也似的跑了。
最后的希望,也断了。
沈青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看着空荡荡的灶台和眼巴巴望着她的弟弟,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将她淹没。她一拳砸在冰冷的土墙上,指节生疼。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她声音哽咽,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一直安静关注着一切的萧山,眉头紧锁。他看着沈青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肩膀,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怒意,还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对眼下这种束手无策状态的极度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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