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时念番外二:春归
第476章 时念番外二:春归 (第1/2页)泉州的春天来得早。
苏家老宅的天井里,刺桐花的叶片舒展得像翡翠。
去年新栽的桃树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谁撒了把胭脂。
时念躺在藤椅上,身上盖着乔娘子织的薄毯。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书页上,把“公平互贸”四个字照得透亮。
“念姐,该喝药了。”
乔娘子端着青瓷碗走进来,碗里的药汁泛着深褐色,是泉州老中医开的方子,说是能安神。
她放轻脚步,眸中泪意涌动。
因为时念的呼吸已经轻得像羽毛,她手里的手册也已经滑落在地。
时念走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像是只是睡着了。
消息传出去那天,泉州港的渔民自发停了工。
渔船在码头排成一排,船头插着的“公平互贸”旗降了半旗;
各州府的民生讲堂都挂起了白幡,学子们捧着《蓝星故事集》,在灵前读“天生我材必有用”,声音哽咽却响亮。
等许克勤带着昌平公公赶到泉州时,苏家老宅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凝霜的女儿穿着素色旗袍,带着戏班的姑娘们在院外搭了临时的戏台。
一群姑娘们唱着《泉州雪》里“沉冤昭雪”的段落,水袖翻飞间,全是泪;
李千辰穿着官服,指挥着伙计们给吊唁的百姓发素面。
他如今已是户部侍郎,却依旧像当年在怡红院账房里那样,算得一丝不苟;
最扎眼的是阿福,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却拄着拐杖,死死守在门口。
见了许克勤,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却只说了句:“皇上来了,草民这就带皇上……”
许克勤微微颔首,然而一双眸子却猩红。
原本该走十几日的路,他硬是缩短一半的时间,就怕赶不上见时念最后一面。
他抬步走进院门,脚步放得极轻。
正堂的灵堂布置得简单,没有繁复的祭品,只有时念生前常用的那套茶具。
几本书,还有陆襄画的《小星星》图,被细心地裱了起来。
棺椁停在正中,上面盖着块蓝布,是当年北徐渔民送的渔布。
时念之前总说“这布结实,若我死了,就盖一块在我的身上”。
周围的人见了他,都想下跪,被他抬手拦住。
他走到灵前,望着那张放大的画像。
是时念四十岁生辰时画的,穿着墨色旗袍,眉眼温和。
“老师。”
许克勤跪了下去,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
昌平公公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皇上,万万不可!您是九五之尊,怎能……”
“昌平。”
阿福拄着拐杖走过来,轻轻拉住他的袖子,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公公就让皇上跪会儿吧。”
“他今儿不是南齐的皇上,是念姐的学生,是……是怡红院里长大的孩子。”
昌平公公愣在原地。
他跟着许克勤十年,从皇家别院到皇宫,见过太多人对皇帝阿谀奉承,也见过太多人怕他的威严。
却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更没见过皇帝在谁灵前这样屈膝。
可看着许克勤挺直的脊背,看着周围百姓眼里的泪,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默默退到院外,挥手让羽林卫把看热闹的人劝走。
“都散了吧,”
阿福也跟着转身,拐杖笃笃敲着地面,“让他们师徒俩,好好说说话。”
夜渐渐深了。
老宅的灯只留了正堂一盏,昏黄的光落在许克勤的背影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跪在灵前,面前摆着杯酒,是时念当年教他酿的青梅酒。
她说:“这酒不烈,适合想事情的时候喝。”
“老师,还记得皇家别院的石榴树吗?”
许克勤拿起酒杯,轻轻洒在地上,酒液渗进青石板,像滴进了时光里。
“那时候我总被欺负,您递给我块小面包,说如果心里还存着不甘心,就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我那时候不懂,只觉得您跟宫里的先生不一样。”
“他们教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您却教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笑了笑,眼里却有了湿意:
“您带我去怡红院的书坊,带我去民生议事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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