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我烧的不是水,是百万张嘴
第248章 我烧的不是水,是百万张嘴 (第2/2页)它盘旋一周,赤瞳扫过九井方位,随即振翅冲天,飞向皇城方向。
而在城南市集,药语婆正蹲在角落,手中紧攥一只药包。
她布满皱纹的手缓缓撕开纸袋,露出里面粉末状的“安神散”——百姓常买的廉价成药。
她盯着那药粉,眼神死寂,却又燃着一丝近乎疯狂的痛意。
她张了张嘴,无声地比划着手语,动作缓慢却有力:
“我丈夫喝了……现在他认不得我……”药灵鸦展翼掠过长街,漆黑羽翼割裂夜幕,如一道撕开天地的丧幡。
它不鸣则已,一鸣便似千魂同泣——
“水有毒!水有毒!水有毒!”
三字如钉,一字一锤,凿进每一寸沉睡的坊巷。
那声音并非寻常鸟啼,而是夹杂着无数亡魂低语的控诉,带着腐根渗血的腥气,在百姓耳中炸开。
市集角落,药语婆浑身剧颤。
她看着手中“安神散”的粉末,忽然发疯似的将药包砸向地面,灰白药末扬起如雾。
她双膝跪地,枯瘦十指狠狠抓进泥土,继而抬起,以手为笔,在空中疾书:
“我丈夫喝了……现在他认不得我。”
“我女儿喝了……昨夜开始咬人。”
“我家井水变金了!你们看不见吗?!”
一个盲眼老妪的手语,却像惊雷滚过人群。
有人起初冷笑:“装神弄鬼。”可转头回家掀开水缸盖——那一汪清波里,竟真浮着细若游丝的金色脉络,缓缓蠕动,仿佛活物呼吸。
恐慌如瘟疫蔓延。
“砸井!封缸!别让家人再喝一口!”
铁锤落下,青石迸裂。
百姓疯狂砸毁家中陶瓮、木桶、铜盆,甚至有妇人抱着幼子冲到河边,哭喊着要洗去体内“毒虫”。
整座京城陷入混乱,却不再是麻木的顺从,而是觉醒的怒潮。
太庙上空,虚空扭曲,沈沉玉的虚影骤然浮现。
她白衣胜雪,眉心一点朱砂如血,面容依旧温婉,可眼中却翻涌着暴戾的火光。
“愚民!”她声如钟鸣,震荡九霄,“尔等贱命浊骨,岂配永生?饮药灵露者,百病不侵,肉身不朽!这是恩赐!是天道垂怜!你们竟敢毁我大业——”
话音未落,一道幽蓝火焰自城南高台冲天而起。
云知夏立于火中,素衣猎猎,宛若焚身成佛的修罗。
她手中端着一碗从古井取出的药灵露,金丝缠绕,妖光流转。
她低头凝视,眸底无悲无喜,只有一片决绝的清明。
“你说他们该感激?”她轻声道,像是问沈沉玉,又像是问这苍天大地。
下一瞬,她将药碗倾覆,药灵露尽数倒入脚下青铜火盆。
指尖一点心火落下——
烈焰腾空,却非赤红,而是幽蓝中泛着金边,诡丽如梦。
火焰升腾之际,万千面孔在火中浮现:佝偻老者、啼哭婴孩、垂髫小儿、新婚少妇……一张张脸,一双双眼,皆含痛楚与哀求。
百万声低语汇成一句——
“我们不想成药。”
那是被吞噬者的控诉,是无声者的呐喊,是千万即将沦为“药奴”的灵魂,在火中最后一次发声。
九盏心火灯应声震颤,刹那之间,三盏骤灭!
“噗——”云知夏猛咳一口黑血,溅在雪白衣襟上,如墨梅绽放。
她身形一晃,几乎跌倒。
小萤扑上前扶住她,泪如雨下:“王妃!您撑不住了!停下吧!再这样下去,您会死的!”
云知夏没有回答。
她只是缓缓抬手,指尖轻轻拂过一盏熄灭的心火灯残芯。
那灯芯尚存一丝微温,像一颗不肯停跳的心脏。
她唇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灯灭……不是阵破。”她声音虚弱,却清晰如刃,“是……有人替我扛着。”
视线穿破夜色,落在三条远巷尽头——
三名少年药童跪伏于井旁,双手死死捧着熄灭的灯盏,额头抵地,背上冷汗浸透衣衫。
其中一人唇角溢血,另一人手指已被灼伤焦黑,可他们仍以血为引,以身为薪,强行维系着心火不灭。
药灵鸦盘旋归来,翅尖掠过云知夏头顶,留下一道猩红印记,随即振翅指向太庙深处——
“阵眼将启,火需成海。”
云知夏仰望夜空,指尖残火微微跳动,如同她仅存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