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地下的微光

第68章 地下的微光 (第2/2页)

“准备！”林烨低声道。
　　
　　老赵握紧消防斧，大刘举起弩，小张拿着撬棍，手在微微颤抖。
　　
　　碎石轰然崩塌。五个吞噬者冲了进来。
　　
　　在近距离，它们比林烨想象的更可怕。最小的也有成年人大，最大的那个几乎碰到天花板。它们的身体在不断变化，时而像巨大的昆虫，时而像扭曲的爬行动物，时而又像是某种海洋生物和陆地生物的噩梦混合体。
　　
　　复眼在苔藓的荧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所有眼睛都盯着界门装置——或者更准确地说，盯着装置周围的空间异常。
　　
　　林烨明白了：吞噬者不是被声音或气味吸引的，而是被能量异常吸引的。界门装置即使能量耗尽，依然散发着微弱的维度波动，对它们来说就像是黑暗中的灯塔。
　　
　　最大的那只吞噬者发出一声尖啸，直接向界门装置扑来。
　　
　　“启动放大器！”林烨喊道，同时冲向侧面。
　　
　　李文按下开关。
　　
　　能量放大器发出刺耳的嗡鸣，盒子上的发光二极管疯狂闪烁。周围的苔藓突然亮度大增，蓝绿色的光芒变得几乎刺眼。一股强大的能量场在地下空间扩散开来，带着生物能和维度能量的混合特征。
　　
　　吞噬者们瞬间被吸引了。它们放弃界门装置，转向能量放大器，像是饿狼看到了鲜肉。
　　
　　“就是现在！”林烨捡起一根掉落的钢筋，狠狠砸向一只较小的吞噬者的腿部关节。
　　
　　钢筋与几丁质外壳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吞噬者吃痛，转身扑向林烨。但他已经滚到一边，躲到了一堆废墟后面。
　　
　　老赵的消防斧砍中了另一只的侧面，但只在外壳上留下一道白痕。大刘的弩箭射中了复眼，绿色的粘液喷溅出来，那只吞噬者发出痛苦的嘶鸣，疯狂地挥舞肢体。
　　
　　小张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在试图绕后时被一只吞噬者的尾巴扫中，整个人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然后软软地滑下来，不动了。
　　
　　“小张！”大刘惊呼。
　　
　　“别分心！”林烨吼道，同时躲过一只吞噬者的扑击。他在地上翻滚，捡起小张掉落的撬棍，狠狠刺向那只吞噬者的腹部连接处。
　　
　　这次成功了。撬棍刺穿了相对柔软的组织，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吞噬者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疯狂挣扎，把林烨甩了出去。
　　
　　他撞在界门装置上，背部的剧痛几乎让他晕厥。护甲已经完全失效，现在的他没有任何防护。
　　
　　能量放大器还在工作，但已经有几只吞噬者开始意识到那只是个诱饵。它们转向了真正有活物的地方——也就是林烨等人所在的位置。
　　
　　“时间到了没？”老赵一边躲闪一边喊道。
　　
　　林烨看向暗门的方向。还没有动静。陈教授他们还没有启动发电机，或者……遇到了其他麻烦。
　　
　　能量放大器的嗡鸣声突然变得尖锐，然后戛然而止。电路烧毁了。苔藓的光芒恢复到原来的水平，能量场消散。
　　
　　现在，五只吞噬者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五个活人身上——不，四个，小张还躺在墙边，生死不明。
　　
　　最大的那只吞噬者缓缓逼近林烨。它的复眼中映出他苍白、满是汗水的脸。它张开嘴——如果那能称为嘴的话——露出层层叠叠的尖牙和不断蠕动的触须。
　　
　　林烨握紧手中的撬棍，但知道这毫无意义。他看向界门装置，能量读数还是3%。看向暗门，依然紧闭。看向老赵他们，每个人都浑身是伤，气喘吁吁。
　　
　　就这样结束了吗？
　　
　　穿越了两个世界，经历了这么多，最后死在这个地下废墟里？
　　
　　不。
　　
　　他闭上眼睛，不是放弃，而是深入自己意识的最深处。在那里，边界行者的本质在沉睡着，像是一座封存的火山。
　　
　　伊森的笔记本上说：边界行者的能量源于灵魂的“跨界”本质。在生死关头，这种能量可以被主动唤醒。
　　
　　但代价是什么？笔记本没有说，或者伊森还没来得及写。
　　
　　林烨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不做点什么，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他放开对自己意识的限制，让那股沉睡的能量苏醒。
　　
　　起初是温暖，像是冬天里的一杯热水。然后是灼热，像是站在火山口边缘。最后是……爆炸。
　　
　　能量从他体内爆发出来，不是魔法，不是奥术，而是纯粹的、原始的维度能量。它无形无质，但在地下空间中掀起了一场风暴。
　　
　　吞噬者们停下了。它们向后退去，复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某种类似“恐惧”的情绪。这种能量对它们来说太陌生了，太强大了，像是一头幼兽突然面对成年巨龙。
　　
　　林烨感到自己在燃烧。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每一个神经元都在过载。他看到了太多东西：地球的过去和未来，奥术世界的法则网络，维度间隙中的无尽混沌……
　　
　　然后他听到了声音。
　　
　　不是用耳朵，而是用灵魂。
　　
　　“够了。”一个温和但威严的声音说，“停下，孩子。再继续下去，你会把自己烧尽的。”
　　
　　林烨艰难地转过头。在界门装置旁边，站着一个半透明的身影。
　　
　　那是伊森。或者说，是伊森残留的意识投影。他看起来比在墓地时更加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
　　
　　“你怎么……”林烨的声音沙哑。
　　
　　“你的能量激活了我留在手环晶体中的最后一点印记。”伊森走向他，银色的眼睛中充满悲伤，“但这不是正确的方法。强行提取边界行者的本质能量，会导致不可逆的损伤。”
　　
　　“我没有……选择……”
　　
　　“你总是有选择的。”伊森伸出手——那只手几乎完全透明了，轻轻按在林烨额头上，“现在，休息。让我来。”
　　
　　投影转向吞噬者。虽然只是意识残留，但伊森身上散发出的维度威压让那些怪物瑟瑟发抖。它们想要逃跑，但身体不听使唤。
　　
　　伊森举起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复杂的符号。那不是魔法符文，也不是科学公式，而是某种更基础、更本质的东西——描述世界之间关系的几何语言。
　　
　　符号完成的瞬间，吞噬者们僵住了。然后，它们的身体开始分解，不是化为血肉，而是化为基本的光点和数据流，像是被从现实中擦除的笔迹。
　　
　　五秒，仅仅五秒。五只吞噬者完全消失，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伊森的投影也变得更加透明了。
　　
　　“这是……”林烨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维度抹除。”伊森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将存在本身从所有层面上删除。这是守望者的权能之一，但也是……最沉重的权能。”
　　
　　他转向林烨：“每个被抹除的存在，都会在守望者的灵魂上留下一道伤痕。我当年就是用了太多次这个能力，最终导致灵魂崩溃。”
　　
　　“但你救了……”
　　
　　“救了一时。”伊森苦笑，“吞噬者的母体还在，它们会继续繁殖、进化、入侵。抹除几个个体，对整个族群来说微不足道。”
　　
　　他的身体开始消散，从脚部向上，化为银色的光点。
　　
　　“听着，林烨。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在我完全消失前，我要告诉你三件事。”
　　
　　林烨挣扎着爬起来，靠近正在消散的投影。
　　
　　“第一，地球的吞噬者入侵不是自然现象。是被‘引导’的。有人在更高维度层面，故意打开了通往地球的裂缝。”
　　
　　“谁？”
　　
　　“我不知道。可能是其他守望者，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但目的很明显：摧毁地球，吸收它的能量本源。”
　　
　　“第二，奥术世界也面临同样威胁。王室内部的保守派，他们不是真正的保守派。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他们，让他们恐惧、偏执，让他们做出毁灭性的决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伊森的身体已经消散到胸口，“两个世界的危机是相连的。拯救一个世界的方法，在另一个世界里。你必须找到那个连接点，那个……”
　　
　　他没有说完。最后的银光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地下空间恢复了寂静。只有苔藓的荧光，界门装置的微弱读数，还有四个人的喘息声。
　　
　　老赵走过来，看着林烨：“刚才那是……”
　　
　　“一个朋友。”林烨简单地说，“一个牺牲了自己最后的存在来救我们的朋友。”
　　
　　暗门突然打开了。陈教授冲了进来，满脸焦急：“我们启动了发电机，但遇到了……等等，吞噬者呢？”
　　
　　“解决了，暂时。”林烨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他扶住界门装置才没有倒下，“发电机能用吗？”
　　
　　“能！而且我们发现控制室里有一个完整的通信站！可以尝试联系其他幸存者据点！”
　　
　　这个消息像一剂强心针。林烨强打精神：“立刻把发电机连接过来。我们需要能量，越多越好。”
　　
　　三十分钟后，一条临时电缆从暗门后拉了过来，连接到了界门装置上。李文小心翼翼地调整电压和电流，然后按下了启动按钮。
　　
　　装置的控制面板完全亮了起来。能量读数从3%开始攀升：10%...25%...50%...
　　
　　“能量充足！”李文兴奋地说，“足够启动物质传送了！”
　　
　　“不。”林烨摇头，“先建立通信。联系奥术世界。”
　　
　　通信漩涡再次形成。这次更稳定，更清晰。
　　
　　但漩涡中出现的景象让林烨心中一沉。
　　
　　阿尔德里奇、瑟薇、卡尔——他们都被绑在石柱上，站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中央。周围是黑压压的人群，高台上，国王手持裁决之杖，脸色冰冷。
　　
　　这是审判现场。而且看起来，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国王的声音通过通信传来，清晰而冷酷：
　　
　　“……基于以上罪行，本庭判处三名被告——死刑。立即执行。”
　　
　　林烨感到血液都冻结了。
　　
　　他看向倒计时：距离行刑，还有三分钟。
　　
　　而他，在地球的废墟深处，隔着维度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