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柳本首显批注力
第 5 章:柳本首显批注力 (第2/2页)递给阿耆。
阿荞接过,犹豫了一下,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忽然睁大眼睛:“娘!这次……不像以前了!像街口孙婶做的!”
陈宛娘笑了。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陶罐边上,轻轻摩挲那道旧裂纹。那道裂痕是去年冬天冻裂的,她舍不得扔,用桐油灰补了补,继续用。如今它盛下了第一坛真正成功的腌笋,仿佛也跟着活了过来。
当天下午,她找来两个粗碗,把腌笋分装进去。每碗半满,不多不少。她又翻出一块旧布,铺在门板上,把碗摆上去。
“咱们去集市。”
阿荞跑进屋,把布袋挂在脖子上,铜钱在里面叮当响。她蹦跳着出门,脚步轻快得像只初春的雀。
集市在镇东头,一条长街,两边摆摊。她们走到角落空地,放下门板,铺好布,把碗摆正。位置偏了些,但胜在干净整洁,碗沿擦得发亮,腌笋颜色也好看——黄中透褐,泛着微润的光。
没人过来。
风吹着布角,碗沿映着日光。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老妇拄着拐杖路过,鼻子动了动:“这是什么味?”
“腌笋。”陈宛娘说,“五文一碗。”
老妇掏出铜钱,买下一碗。她用筷子夹起一片,放进嘴里,慢慢嚼。闭着眼,像是在品茶。
“嗯。”她点头,“这味正,不齁不涩,还有点回甘。”
她吃完,又掏钱买第二碗:“带回家给我孙子尝。”
消息传得快。
一个穿蓝布衫的男人走过来,闻了闻:“真是野姜味?”
“加了三片。”
他买了一碗,站着吃完了,扔下五文钱:“明天我还来。”
人渐渐围上来。
“给我来一碗。”
“我也要。”
“孩子爱吃酸的,能不能少要点?”
陈宛娘摇头:“一碗就是一碗,不分大小。”
二十碗,半日售罄。
最后一位客人走后,阿荞坐在地上,把铜钱倒出来,堆在膝上。一枚一枚排开,十枚一摞。她数得认真,手指发酸也不停。阳光洒在铜钱上,映出点点金光,像撒了一地的小星星。
陈宛娘坐在摊后,背靠着墙。她拿出柳枝记事本,翻开那页批注。指尖从“加三片野姜去涩”上划过,一遍,又一遍。
她低声说:“你到底是谁?”
风拂过纸页,发出细微的沙响。本子没回应。
夕阳斜照,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青石板上,像一道沉默的碑文。
阿荞数完最后一摞,抬头笑:“娘,我们赚了整整一百文!”
她把铜钱装回布袋,袋子鼓鼓的,拎起来晃了晃。叮当一声,她笑得更开心,眼睛弯成了月牙。
陈宛娘看着她,也笑了。
她把本子收回怀里,站起身,拍了拍衣角。
“收摊。”
阿荞抱起空陶罐,蹦跳着往前走。
陈宛娘走在后面,手一直按在胸口。本子贴着心口,温温的,像藏着一团没熄的火。她不知那是体温,还是别的什么。
街边一个货郎挑着担子路过,看见她们,停下脚步。
“哎,那腌笋真好吃,明天还来卖不?”
“来。”
“那我给你腾个好位置,靠路口,人多。”
“多少钱?”
“不收钱。”货郎咧嘴一笑,“我媳妇吃了两碗,非要我来问方子。”
陈宛娘没应,只点点头。
她牵起阿荞的手,母女俩沿着长街往回走。
身后集市渐静,风卷起几片落叶,扫过空了的摊位。炊烟四起,归鸟掠过屋檐,一天将尽。
阿荞忽然停下,从布袋里摸出一枚铜钱,举起来看。
阳光穿过铜钱的小孔,落在她掌心,像一滴不会落的光。
她眨眨眼:“娘,你看,太阳住在钱眼里啦!”
陈宛娘低头看她,笑意深了。
她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女儿的手。
前方的路还长,可今日,她们终于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