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双线危机
第五章 双线危机 (第2/2页)我站起身,把文件塞回纸袋,走进女洗手间。锁上门,将文件一页页撕碎,冲进马桶。
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眼神是坚定的。
Sophia有没有过去,我不在乎。前世我身败名裂时,只有她从英国打来电话,说“如果需要,我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那时她还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只是出于朋友的本能关心。
这一世,我主动联系她,她二话不说就接下了这个前途未卜的项目。
这就够了。
手机震动。是Sophia:「讨论结束了,他们让我们回去。」
我整理好表情,走出洗手间。
第三节:意料之外的结果
重新走进会议室时,David的表情很奇怪。
不是得意,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复杂的审视。
“苏小姐,请坐。”他指了指座位,“经过讨论,我们决定——”
他的手机响了。
David皱眉看了一眼,正要挂断,却突然愣住。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抱歉,接个紧急电话。”他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们。
通话很短,不到一分钟。但David回来时,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刚刚说到哪了?”他重新坐下,手指无意识地转动钢笔,“哦,对。我们决定……”
他停顿了三秒。
这三十秒像三年那么长。
“我们决定,全额批准你的补助金申请。”
Sophia的手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我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但是,”David继续说,“有几个附加条件。第一,资金分三期拨付,第一期二十万今天到账,第二期十五万在项目第一阶段验收后,第三期十五万在项目商业化落地后。”
“第二,你需要每季度向委员会提交详细进展报告,并接受不定期审计。”
“第三……”他看着我,眼神深不可测,“你需要签署一份承诺书,保证在未来三年内,公司总部不迁离新加坡,核心团队不变动。”
“就这些?”我问。
“就这些。”David把准备好的合同推过来,“如果没问题,现在就可以签字。律师在场,可以当场公证。”
我快速浏览合同条款——和他说的一致,没有隐藏陷阱。
签字时,我的手很稳。
最后一笔落下,David伸出手:“恭喜,苏小姐。期待你的表现。”
我握了握他的手,感觉到他掌心有汗。
“谢谢。”我说,“也请替我谢谢那位打电话的朋友。”
David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但我明白了。
那个电话,一定是陆司琛打的。
他改变了David的主意——用某种我不知道的方式,也许是交易,也许是威胁。
为什么?
不是说好六个月互不打扰吗?
离开大楼,坐进车里,Sophia终于忍不住问:“刚才发生了什么?David的态度转变得太突然了。”
“陆司琛插手了。”我简单说。
“他?为什么?”
“不知道。”我看着窗外,“也许是为了展示他的掌控力——即使在新加坡,他也能左右我的命运。也许……是别的什么。”
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钱拿到了,就好好做。别让我后悔今天的决定。
——陆」
我没回复,直接删除。
但下一秒,另一条信息跳出来,是诊所的护士:
「苏小姐,请您尽快到医院。陈医生需要紧急见您。」
第四节:两个心跳,一个选择
妇产专科诊所,B超室。
冰凉的耦合剂涂在腹部,探头缓缓移动。屏幕上,两个小小的身影渐渐清晰。
一个活泼好动,小手小脚不停地挥舞。另一个则安静得多,蜷缩在角落,心跳微弱。
陈医生,一位五十多岁的华裔女医生,眉头紧锁。
“苏小姐,”她指着屏幕上安静的那个胎儿,“这是宝宝B。你看,他的心脏发育……有些问题。”
我的呼吸停止了。
“什么问题?”我的声音在颤抖。
“左心发育不良综合征。”陈医生说,“简单说,左心室比正常小很多,无法承担正常的泵血功能。这种情况,孩子出生后需要立即进行一系列复杂手术,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存活率不高。即使手术成功,未来也可能面临多次手术,终身服药,生活质量……”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
房间在旋转。
我抓住检查床的边缘,指甲深深陷进塑料垫里。
“另一个宝宝呢?”我问,声音嘶哑。
“宝宝A完全健康,发育指标都很好。”陈医生叹了口气,“苏小姐,你现在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双胞胎共用胎盘,这意味着……”
“意味着如果继续妊娠,健康的孩子也可能被影响。”我替她说出来,“而如果进行选择性减胎,只保留健康的那个……”
陈医生点头:“这是医学上最理性的选择。手术风险相对较低,健康孩子的存活率会大大提高。而且你现在孕周还来得及。”
理性。
多么冰冷的词。
前世,陆司琛也说过同样的话:“理性一点,清婉。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那时我哭着求他,最终还是被拖进了手术室。然后大出血,失去生育能力,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如果……如果我要保住两个孩子呢?”我问。
陈医生沉默了很久。
“那将是一条非常艰难的路。”她终于说,“你需要从现在就接受最严格的监控,可能需要提前住院。宝宝B出生后要立即手术,费用极高——我指的不是几十万,可能是几百万新币,而且需要去美国或欧洲的顶尖儿童心脏中心。”
“更残酷的是,”她的声音放轻,“即使付出一切,孩子可能还是留不住。而在这个过程中,宝宝A的健康也可能受影响,你也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我躺在检查床上,看着天花板。
眼泪无声地滑落,没入鬓角。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说。
“一周。”陈医生站起身,“一周后给我答复。这期间,我会给你安排最详细的检查,也会帮你联系国外的专家。但是苏小姐……”
她把手放在我肩上:“作为医生,我必须告诉你,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
离开诊所时,天色已近黄昏。
新加坡的夕阳很美,橙红色的光洒满街道。行人匆匆,电车叮当,整个世界正常运转。
只有我的世界,刚刚崩塌了一次又一次。
手机里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Sophia。还有一条信息:
「陆司琛来公寓楼下了,说要见你。我说你不在,他就在车里等。已经等了一个小时。」
我擦干眼泪,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司机问。
我想了想说:“RiverValley,但请开慢一点。”
我需要时间。
需要想清楚,该怎么面对陆司琛。
该怎么告诉他,我们的孩子中,有一个可能活不下来。
该怎么面对自己内心那个疯狂的声音——那个说“即使拼上一切也要两个都保住”的声音。
出租车驶过滨海湾,金沙酒店的灯光已经亮起,像一艘巨大的金色帆船,航行在暮色里。
而我知道,我人生中最艰难的选择,就在前方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