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零五章 陛下阳谋
第两千零五章 陛下阳谋 (第1/2页)刘洎气势汹汹,直入值房。
马周端坐书案之后,并未起身迎接,只是呷了一口茶水,面色凝重的看着刘洎。
刘洎大步向前,直至书案之前方才止步,居高临下目光对视,沉声喝问:“沈婕妤晋位昭仪,乃陛下圣意,经由中书省拟定诏书,侍中何故封驳?”
马周虽然坐着,但气势不减,淡然道:“中书令之言有误,非是我马周封驳诏书,而是门下省经由商议之后一致决定。”
他虽然极少参与斗争,却并非不懂斗争,岂能轻易掉进刘洎的言语陷阱?
个人封驳诏书与整个衙门集体封驳诏书,意义不同,力度自然也不同。
更何况岂能落下“一手遮天”的把柄?
刘洎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束手立于一侧的崔神基。
崔神基躬身施礼:“下官见过中书令。”
刘洎冷然颔首,予以回应。
其父崔义玄乃武德老臣、三朝元老,如今外放婺州刺史,资历极深,早年间与他交情不错……
而后,刘洎再度看向马周:“后宫之事,自然由陛下做主,吾等外臣岂能横加干涉?再者,沈婕妤怀有身孕,晋升一级实乃情理之中。”
马周摇头:“从不闻因有孕便晋位之妃嫔,陛下想晋升沈婕妤之品阶,可等到其诞下皇子之后。现在便急不可待的晋位昭仪,等将来若果真诞下皇子,如何嘉奖册封?区区婕妤,既无显赫之家世,更无大功于社稷,难道还要晋位妃子不成?”
妃嫔诞下皇子晋位为妃,并不是没有,但有很多先提条件。
譬如家世显赫,父兄皆有大功于国家,再譬如所生之皇子封王……
可现在沈婕妤仅只是怀孕,是男是女尚且不知,岂能越级晋位?
更何况孩子生下来夭折者比比皆是,纵使皇家也是如此,就算其诞下一位皇子却未能抚养成年,难道将来再将其品阶降下来?
刘洎直视马周:“如此,门下省执意封驳诏书、违逆陛下?”
马周道:“妃嫔晋位,自有章程,焉能越级而为?门下省不敢奉诏。”
刘洎面色冷峻,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就等朝会之上,听一听大臣们的意见,告辞!”
“不送!”
看着刘洎转身走出值房,自始至终都未起身的马周喝了口茶水,眉头紧蹙。
崔神基快步将刘洎送出官衙,转身回来,将茶壶里的茶叶倒掉,从旁边屋子燃着的炉子上取来开水重新沏了一壶茶。
执壶给桌案上的茶杯斟了七分满,放下茶壶,这才低声道:“中书令意欲何为呢?既然门下省封驳了诏书,御史台那边也打算对中书省发起弹劾,可见这份诏书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通过,却又为何拿到朝会之上讨论?”
很多事情都有可能引发大规模的反对,但却都能得以施行,原因便在于先在小范围之内予以讨论、妥协,形成既定事实,等到实行之时纵然外间舆论纷纭,闹一阵见到无可更改,也就逐渐平息下去。
册封昭仪这件事便是如此,中书省拟定诏书,门下省审核通过,宗室载录于玉碟之上……私底下如能如此运行,纵使御史台之后发起弹劾、朝野上下议论纷纭,大抵也不能扭转事实。
可现在第二步便遭遇封驳,足以见得此事有悖常理、不得人心,几乎可以宣告失败。
再拿去朝堂之上商议讨论,反对者只会更多,断无通过之理。
刘洎如此操作,岂非自取其辱?
且关键“取辱”者并非刘洎,而是陛下……
马周沉思稍许,感慨道:“如若陛下此等坚韧之心志能够保持下去,倒也不失为一桩幸事。”
崔神基愕然片刻,忽然领悟:“可万一不行,岂非弄巧成拙、得不偿失?”
马周意味深长:“敢于直言犯贱、违逆圣意者,固然会被视为国之忠臣,可与此同时也意味着对皇权毫无敬畏……你愿意青史之上背负这样一个评价吗?”
崔神基赶紧摇头:“犯颜直谏乃是制止君上乱命,但君君臣臣、尊卑上下,岂敢有半分亵渎之心?”
他已经明白陛下以及刘洎的用意,就是要在朝堂之上形成一股“天下人皆反对皇帝”的态势,彻底引发舆论,将自己放在“弱势”甚至“遭受欺凌”的位置。
就赌一赌大臣们自珍羽毛、爱惜名誉,不肯背负“凌虐君上”之骂名。
越级晋升这件事确实不对,可说到底也不过是皇帝家事而已,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便导致皇帝遭受整个朝堂的攻讦、反对,将皇帝置于“昏君”之境地,大臣们何其猖獗?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陛下有魄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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