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七章 夜深情香暖
第七百五十七章 夜深情香暖 (第2/2页)阿勒淌说道:“我土蛮部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此事千真万确,周人狡诈,这等举动不算稀奇。”
盖迩泰听了这话,便不再多问,他知道安达汗雄心勃勃,城府深沉,多年来一直有南下之心。
安达汗为了达成野心,做了许多未雨绸缪的安排,这些年招揽不少大周罪将和谋士。
所以安达汗在神京埋下暗桩,或者某些隐秘的人脉,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大理寺和锦衣卫调动大批探子,虽会暗中行事,但毕竟会掀起不小动静,很难瞒住官场中人。
土蛮部通过某些经营的人脉,得到大周官府的动态,不算什么困难之事。
相比于盖迩泰的暗中揣测,那颜台吉心中更加清晰如镜,安达汗必定早在神京留有后手。
他马上想到那间神秘的段家粮铺,掌柜段青江是安达汗的达鲁花赤,他必定肩负某种使命。
历来善谋者讲究狡兔三窟,偌大的神京城之中,安达汗难道只有段春江这一处暗桩……
……
那颜台吉出了土蛮部馆驿,经过同文馆游廊,往自己的住处而去。
凌冽寒风吹过,将月白胡袍吹的衣袂飞扬,更显腰肢纤细挺拔。
他背负着双手,修长手指无意识拨动着。
突然看到那边许多同文馆杂役,正从四辆大车上搬抬粮食,他虽多看了几眼,但并不太在意。
等到进了自己馆驿,让丫鬟服侍换了汉人衣袍,重新梳过发髻,活脱脱便是个汉家翩翩少年。
他又点了两名护卫,一起出了同文馆,拐过两处街口,便进了临街一处茶楼。
等在二楼雅间落座,吩咐了护卫几句,那人出去没多久,便带了一个男子进来。
这人身材高瘦,衣履普通,背部微微佝偻,显得毫不起眼。
那颜台吉问道:“舒而干,这十几日时间,段家粮铺可有什么动静?”
舒而干说道:“回禀台吉,最近薛蟠和段春江出入紧密,时常带他与京中贵戚子弟来往。
或是聚座酒席饮宴,或入十六楼寻花问柳,总之都是拉拢熟络这些豪门子弟。
最近段春江得薛蟠引荐,和齐国公次孙陈瑞昌过从甚秘,似乎在使尽手段巴结交好此人。
日常吃喝玩乐从不间断,他还赎买十六楼一个红歌姬,送给陈瑞昌做外室侍妾。
陈瑞昌便动用手中人脉,帮段春江做成同文馆的米粮生意。”
那颜台吉心中一动,想起方才在同文馆,正看到四辆在搬台米粮的大车。
问道:“那个陈瑞昌除了是齐国公次孙,还有其他什么底细吗?”
舒而干说道:“小人已暗中打探,陈瑞昌在大周五军都督府做官,职司涉及军粮运输之事。
小人觉得段春江刻意交好此人,必定是别有用心。”
那颜台吉听说陈瑞昌在五军都督府做官,且涉及军粮运输之事,心中不由猛然一跳。
思索片刻之后,说道:“舒而干,以后离段家粮铺远一些,对段春江的监视也要放缓下来。
行事一定千万谨慎,不能让人察觉出什么端倪,以为鄂尔多斯部与段家粮铺有瓜葛。”
舒而干神情迷惑,问道:“台吉,这是何意?”
那颜台吉说道:“今日,阿勒淌说大理寺和锦衣卫,派出大批探子,稽查使团成员举动。
防备使团中人刺探用间,段春江接近五军都督府官员,其中必有所图,土蛮部阿勒淌会毫不知情?
我想土蛮部定早有预谋,阿勒淌警告我们和永谢伦部,约束手下,不得轻动,这是担心坏了他们的事。
这一局大周和土蛮部才是执棋之人,我们鄂尔多斯部不沦为棋子,已经算很不错了。
既然眼下沾不上什么好处,我们不如观棋不语,少沾惹麻烦,多留些后路,静待大势变化吧。”
……
神京城北,雍瑃街,段家粮铺。
段春江正在柜台上打着算盘,清点记录账目,嘴里还哼着小调,似乎心情颇为不错。
店堂里忙碌的伙计,见自家掌柜满意的模样,并不觉得怎么奇怪,
掌柜的做成了同文馆的大生意,光这一笔进出赚头,就抵得店里半年收益,高兴那是人之常情。
此时,店门口进来一位客人,体型壮实,衣履鲜亮,相貌普通,像是个有身家的客商。
段春江笑道:“原来是孙老板,你要的玉田县的新米,昨日刚到的货,正等着你上门呢。”
孙老板笑道:“那就麻烦段老板带我看看货色。”
段春江放下手中算盘,让伙计找个店堂生意,满脸笑容带孙老板入后堂。
只是两人并没有进入库房,而是拐进库房旁边的厢房。
等到段春江关好房门,孙老板说道:“段掌柜,我听到风声,大理寺、锦衣卫派出大批探子。
这几日在城中暗查蒙古使团人员动向,会不会被人牵扯到粮铺。”
段春江说道:“大力兄弟尽管放心,使团入京之后,只是最初收购粮食,曾有人到过粮铺一次。
但那时他们去过城中所有粮铺,大周兵部下了购粮禁令,此事就不了了之。
所有关凭这一桩,官府的人不会留意到段家粮铺,除此之外我从未和使团联络。
所有消息都只和你一人接洽,大理寺和锦衣卫在使团下功夫,牵扯不到段家粮铺。”
孙大力听了此话,这下放下心思,问道:陈瑞昌处可查探到粮道消息?”
段春江摇了摇头,说道:“世家子弟之中,陈瑞昌虽不算出色,但这人言行十分小心谨慎。
我常约他出去饮宴享乐,虽然时有旁敲侧击,但此人口风甚严,从不提起衙门的公事。”
孙大力神情有些失望,说道:“不过是个世家子,难道就这么严丝无缝,无懈可击。”
段春江一笑,说道:“那倒也不至于,但凡这些次脉的世家子,将来都是继承不了家业。
像荣国府贾琮这种庶出为正嫡,在大周也是极其少见的事。
这种次脉世家子难负重任,即便在小心谨慎,也不是无懈可击,不过是攻其薄弱,多谢麻烦罢了。
这种年轻男子身上的毛病,不外乎有两样,不是好财便是好色,这陈瑞昌便是个色胚。
每次我约他去十六楼睡姑娘,他都是乐意之极,虽然依旧还是不论衙门公务。
但有一次他和姑娘玩的开心,加上多喝了几杯酒,无意间多说了两句。
说是一月前去北边公干,路过遥山驿暂留一日,偶尔去那里一处半掩门私寮。
他说那里的坐房娘子竟是少有佳人,风情万种,销魂蚀骨,至今难忘,十六楼里的姑娘都差了一筹。
当时他说的兴致勃勃,一番色魂与授的样子,可见对那个地方印象极深。
我对此事便加以留意,事后多方打探得知,一月前陈瑞昌的确出门公干,而且是押送粮食北上。
只要稍加简单推测,这批粮食定是大同一线战备军粮,他身为五军都督府将官,多半是当时押粮官之一。
押送军粮是军纪严明之事,沿途路线都有严密规定,他绝不敢私离别处宿娼。
所以,大同一线军粮押送,遥山驿必定就是中途站点。
事后我也曾找人打听,得知遥山驿不仅有官驿,还建有规模不小的军驿,必定是军粮途径中点。”
段春江从房中隐蔽之处,取出一张舆图在桌上展开。
那舆图上面的一个地方,已用朱笔圈画标识,写着宝屯里三个字。
孙大力说道:“上回我已派人打探,宝屯里最近数月,有大批军车通过,方圆数里守卫森严,很难靠近查探。”
段春江在舆图上找到遥山驿,然后也用朱笔圈画,再将两个地方用红线相连。
一段走向清晰的粮道,便展现在两人面前,红线的走向正处在大同以东,数座边镇的核心地带。
孙老板说道:“从遥山驿到边镇至少七八百里,中途还会路过四五处军驿。
越是接近九边军镇,沿途城镇驿站愈发密集,只知宝屯里和遥山驿两处停驻。
我们还是无法确定粮道走向,军粮最终囤积分派之地,也难以窥探大周各镇屯兵关窍。
至少还需查探出一处途经点,才能准确推断大周粮道走向。
此事对大汗排兵布阵,十分要紧,段老板还有没其他法子,可以查探其他粮道消息?”
段春江说道:“昨日陈瑞昌突然离开神京,行踪不定。
五军都督府行事涉及军伍要秘,相关消息要过去许久才能探知。
如今正当其事,具体缘由很难得知,但猜测多半又是押解军粮。”
孙大力神色焦急,说道:“如今陈瑞昌不在神京,我们又去哪里打听消息。”
段春江得意一笑,说道:“我说过此人好色,即便他不在城中,也无太大阻碍。
我早已布下另一着暗棋,希望能有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