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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攻心术

第一百二十一章 攻心术 (第2/2页)

这句话是如此离奇,以致于西军所有人都听笑了,一旁的郅辅说道:“刘怀冲,你人都在这里了,还想杀元帅?别做梦了!我们元帅可不是项羽,就算你是张良、陈平,能吹枯嘘生,舌绽莲花,也毫无用处!”
  
  说罢,众人又是一阵附和,连带着发出哄笑,似乎都在嘲笑刘羡的无知。而刘羡毫不受影响,仍然盯着张方,说道:“请张兄给我一句话的时间,我若不能说服张兄,甘愿自裁。”
  
  这倒确实吊起了张方的好奇心,他哦了一声,觉得如此局面,听一句也没什么不可,便说:“那我洗耳恭听。”
  
  刘羡笑道:“不知张兄是否听过这么一句话?”
  
  “哪一句?”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此话一出,真如晴空一声霹雳,全场俱静,西军诸将左右对视,皆不敢出声。
  
  原因无他,所有人都听过这句话,这十二个字实在是太过脍炙人口了。
  
  此言乃是春秋时期越国名相范蠡所写,专门赠给越国名将文种的。
  
  当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在灭掉吴国,成就霸业后,志得意满。可对于那几位助自己成就霸业的大臣,他不仅不感激,反而极为忌惮。范蠡看出不对,早早远遁江湖之中,并将此言赠给文种。而文种犹不自知,竟在朝堂上与勾践多次争执,最后为勾践活活逼死。一代名将,就此凋零,真是可悲可叹。
  
  而此时此刻,刘羡抛出这句话,其意所指,真是不言自明。
  
  在众将的注视下,张方沉默了好一段时间,然后他以目示意吕朗。吕朗顿时心领神会,抽出佩刀,几步靠到刘羡身前,一刀架到刘羡的脖颈上,寒声道:“刘羡,你找死!就凭你,也想挑拨离间?!”
  
  刘羡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对张方道:“张兄大可以一刀杀了我,就知道此话是真是假了。”
  
  当自己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刘羡就已成功了一半,因为他知道,张方虽对别人暴虐,但对自己的性命却十分谨慎。
  
  现在刘羡将自己比作狡兔与飞鸟,而将张方比作走狗与良弓,就是在明示张方:一旦杀了自己,对司马颙来说,张方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与理由。只要张方对司马颙还有一丝的猜忌,就断然不会取自己的性命。
  
  事实正是如此,虽说张方由衷地感激司马颙,若没有河间王的大胆放权,哪来得他如今的风光呢?可张方也绝不会发自内心地信任一个人,因为他早就见惯了人间险恶,所以才甘当人间险恶。
  
  只是这个时候,张方不好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故而口头上逞强说:“呵,你想死得干脆,未免太容易了!我如今腹中空空,正好一刀刀活剐了你,一饱口福!”
  
  说罢,他就以要亲手折磨刘羡为理由,让其余诸将散去,只留刘羡与他两个人在帅帐中。
  
  众人散去后,张方没有急于与刘羡对话,而是又自顾自地涮了几片肉,一面双眼好若毒蛇般恶狠狠地盯着刘羡,一面大声咀嚼着吞咽下肚,就好似口中的不是他人,正是刘羡。
  
  如此片刻,他面色恢复了平静,说道:“刘羡,像你这样狡诈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刘羡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莫非张兄没听过那个典故吗?”
  
  张方用竹箸敲击了下铜釜,哂笑道:“哈哈,我当然听过,可我不是文种,我王也不是勾践,当下也不是春秋!你可知刻舟求剑这四个字?反倒是刘羡你,你擅长阴谋诡计,去年是你刺杀了李长史,这是确凿无疑的。”
  
  “呵,张兄理解错了。”刘羡微微摇首,低眉说道:“我说的这十二个字,并非是指勾践与文种。”
  
  “那是指谁?”
  
  “张兄,岂不闻钟会与邓艾之事乎?!”刘羡抬头道。
  
  寒锋出鞘,一击毙命。
  
  任何参与征西军司的将领,都不会不知道邓艾与钟会的先例。当年蜀汉与曹魏对峙,扰得关陇数十年不得安宁,以致于所有人都对消灭蜀汉不抱希望。是钟会看出了蜀汉的破绽,在朝堂上力排众议,组织伐蜀;是邓艾孤注一掷,偷渡阴平,一举建功。
  
  可结果呢?当时蜀汉初平,境内未定,东面又有孙吴袭扰。可晋文帝司马昭却迫不及待地构陷邓艾,又逼死了钟会。这里面纵然有姜维的推波助澜,但没有人能否认,这一切都是司马昭乐见其成的。而最后的结果,是天下尚未平定,两位名将便横遭灭族。
  
  而刘羡本人,不就是这幕惨剧的遗孤之一吗?
  
  毋须刘羡多言,在这血淋淋的先例面前,任何人都能感受到,什么叫功高震主。而如今的司马颙,远不如司马昭有威望,张方对于西军的影响,又要远甚于邓艾与钟会。
  
  因此,两人间的结局已经显而易见,一旦失去了危险的敌人,就只有一人能活到最后,而张方无疑是更弱势的一方。
  
  张方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在铜釜下的柴火中默默翻转,铜釜上的热汤沸腾,恰如他不宁的心境。他也在内心里做激烈的抉择。他必须在两条路里选一条,一条通向死亡,一条通向未知。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不容易的事情。
  
  但张方绝不会选择死亡,尤其是这样无谓的死亡。而当他下定决心时,张方的面容阴森到无法形容,似乎比鬼魂还要不可捉摸。
  
  “刘太尉,你说得不错,看来,现在还没到杀你的时机。”
  
  他靠近刘羡,挥刀割开了捆绑刘羡的绳子,随即用刀锋轻轻划过他的下颌,冷笑道:“可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白白指使我,即使是你也不行。”
  
  张方的脸庞不断靠近,声音渐渐低沉,却愈发清晰,直至停留在刘羡耳侧:
  
  “想和我谈和?可以。但刘羡,你要牢牢记住了,你欠我一笔债,我早晚会讨回这笔债。我不要别的,就要你。我会一刀刀将你切成肉片,烤你的肝,炙你的心,细细品尝你恐惧的滋味。”
  
  说罢,他深吸了一口气,继而挪开身子,咧开贪婪的笑,好似已身临其境。
  
  刘羡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威胁,可惜,他并不感到害怕,而是面不改色地站起来,轻声说:“好,我等着这一天。”
  
  当夜,土山边再次响起了擂鼓的声音。但这不再是出兵的鼓声,因为鼓点并不急促,而是如踏春的脚步般平缓分明,让人联想起了冰雪崩碎时咯嘣咯嘣的脆响,这就是退兵解围的鼓声。
  
  鼓声之中,月色渐渐被乌云遮蔽了,继而空中也响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
  
  又开始下雪了么?金墉城内外的洛阳人仰头去望,如丝的雨水沿着人们的脸颊滑下,就如泪水滴落地面一般。
  
  漫长的冬季结束了,现在是太安三年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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