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晚意抉择
第四十章 晚意抉择 (第2/2页)她将那株黄芩递过来,根茎上还带着湿土:“这药能安神,你性子太急,龙戒的戾气会伤了你的经脉。云漠那边正在闹瘟疫,我得去看看。”
楚君盯着她掌心的黄芩,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她的脉搏跳得又轻又快,像受惊的小鹿,腕骨细得仿佛一折就断。他有无数话想说,想问她知不知道苏霓裳的威胁,想问她愿不愿意留下来看新朝如何清明,可最终只化作一句:“我陪你去。”
“不必了。”林晚意抽回手,将药箱背到肩上,铜铃在她身后轻轻摇晃,“楚家的旗子,该插在百姓能看见的地方,不是跟着我去蛮荒之地。”她从药箱里拿出个布包,放在楚君手里,“这是你当年在万兽山换下的血衣,我洗净了,你留着吧。”
布包里裹着半片残破的铠甲,内侧绣着朵小小的忍冬花,是她亲手绣的。楚君攥着那片冰冷的铁甲,忽然看见布包底层露出半截羊皮卷,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奇异的图腾——三只头的蛇,正吞噬着一轮弯月。
“这是什么?”
林晚意的脸色微变,匆匆将羊皮卷收回去:“没什么,是云漠那边的草药图谱。”她后退一步,对着楚君深深一揖,“楚将军,后会有期。”
“晚意!”楚君上前一步,龙戒的金光映在她脸上,“若有一日,你想回来……”
“我不会回来的。”林晚意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马车,老郎中已经赶着车在等她,“但我会在云漠看着,看着你说的那个‘天下太平’,究竟是什么样子。”
马车轱辘碾过碎石路,铜铃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通往云漠的尘烟里。楚君站在城门口,手里还攥着那株黄芩,根茎的湿土浸进掌心,凉得像二十年前噬魂渊底的寒水。
“将军。”楚虎不知何时跟了上来,递过一封密信,“方才斥候来报,万兽山方向有异动。苏霓裳带着教徒进入了黑瘴林,像是在寻找什么。”
黑瘴林?楚君展开密信,上面画着与林晚意羊皮卷上相似的图腾,只是多了行小字:“三蛇噬月,邪神降世”。他猛地抬头望向云漠的方向,龙戒的灼痛顺着血脉蔓延到心口——林晚意不是去行医的,她是去赴险的。
那图腾,分明是噬魂渊底邪神的标志!
“备粮草。”楚君将黄芩塞进怀里,转身走向皇城,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告诉周尚书,三日后登基大典照常举行。另外,调三千精兵,随我奔赴云漠。”
楚虎愣住了:“将军,您不是说……”
“我是要去云漠。”楚君的声音穿过城门的拱洞,带着金石般的冷硬,“但不是以楚君的身份,是以大楚皇帝的身份。”他抬手抚摸着龙戒,玉玺嵌石的光芒与朝阳融为一体,“有些债,该在登基前清了。”
马车里,林晚意将羊皮卷摊在膝上。老郎中的手指点着三蛇噬月的图腾,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姑娘,这‘邪神降世’的预言,当真可信?老奴在云漠行医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图腾。”
“信不信,总要去看看。”林晚意从药箱里拿出把银匕,在手腕上划了道浅痕,血珠滴在图腾的蛇眼处,竟诡异地渗了进去,“我师父临终前说,当年勾结邪神的,除了赵氏皇族,还有个隐世的宗门。他们以活人献祭,要在云漠的黑石山唤醒邪神残魂。”
她卷起羊皮卷,塞进药箱最底层,那里躺着块破碎的玉佩——是当年楚啸天送给她母亲的信物,上面刻着半个“楚”字。
“楚君他……”老郎中欲言又止,望着车窗外越来越近的荒漠,“他会不会追来?”
林晚意望着远处盘旋的孤鹰,忽然笑了,眼里盛着比云漠烈日还要亮的光:“他会的。但在那之前,我得先找到克制邪神的药。”她从药篓里拿出株紫色的草,根茎缠绕如蛇,“这是‘锁魂草’,只长在人骨堆里,正好……试试能不能镇住那些邪祟。”
铜铃声再次响起,随着马车驶入茫茫戈壁,清越的声响渐渐被风沙吞没。而在千里之外的皇城,新制的龙旗正迎着朝阳升起,金銮殿上的百官还在争论登基礼制的细节,没人知道,一场关乎新朝命运的暗战,已在边陲的风沙里拉开了序幕。
楚君站在城楼上,看着那面龙旗,忽然想起林晚意说的“靠的不是龙袍玉玺,是人心”。他抬手摘下龙戒,放在掌心端详——墨玉的戒面映出他的脸,竟与二十年前楚啸天的画像有七分相似。
“父亲,您说的重铸天命,原是这般滋味。”他轻声自语,将龙戒重新戴上,转身走向等待已久的百官,“开始吧。”
晨光穿过他的衣袍,在青砖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