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落难贵胄,血色同盟(下)
第五章:落难贵胄,血色同盟(下) (第2/2页)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划破死寂!像刀子刮过耳膜!管廊顶部,数个隐藏在阴影中的球形探测器瞬间弹出,冰冷的红色扫描光束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锁定在两人身上!同时,他们爬出的管道口深处,传来“清道夫”机器人加速移动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那声音带着死亡的节奏,迅速逼近!
“被发现了!”刘忙瞳孔骤缩,猛地将南桂生推向气密门的方向,嘶吼道:“快开门!我拖住它!”他声音因为伤痛而撕裂。
他拖着几乎无法动弹的右臂,猛地转身,背靠着一根粗大的、冰凉的支撑柱,左手紧握格斗短刃,右手艰难地试图抬起那把短管器械——器械管子在前面的冲击中已经严重变形弯曲,像根废铁。他低骂一声,将废器械狠狠砸向地面,发出“哐当”一声响,在空旷的管廊里回荡。现在,他只剩左手的短刃,死死盯着那黑洞洞的管道口,像头负伤但依旧凶悍的困兽。
南桂生扑到气密门前,疯狂地在锈蚀的控制面板上摸索,手指被粗糙的铁锈划破也浑然不觉。手动解锁阀!在哪?!他借着酸液河那诡异的幽绿微光,在厚重的锈层下焦急地辨认着模糊的标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哐!哐!哐!”
沉重的脚步声从管道深处传来,越来越近!带着金属的回音,震得人心头发颤!一个巨大的、如同金属蜘蛛与螃蟹结合体的黑影,闪烁着冰冷的红色电子眼,挥舞着前端高速旋转、发出刺耳尖啸的合金切割盘和喷射着腐蚀性酸液的管口,猛地从管道口探出!
“清道夫”武装型!杀戮机器降临!
它冰冷的电子眼瞬间锁定了挡在路上的刘忙!没有丝毫犹豫,前端的合金切割盘发出死神的尖啸,带着撕裂空气的威势,朝着刘忙拦腰切来!同时,另一侧的酸液喷口幽光闪烁,致命的酸雾开始凝聚,发出“嘶嘶”的恐怖声响!
避无可避!刘忙眼中凶光爆射,不退反进!他仅存的左腿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身体如同炮弹般朝着“清道夫”相对脆弱的下盘支撑关节撞去!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给我开啊!!!”南桂生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终于在一个几乎被锈死的角落摸到了手动解锁阀!他用尽全身力气,甚至不顾胸口撕裂般的剧痛,狠狠扳动!指骨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
嘎吱——轰!
沉重的气密门猛地向内弹开一道缝隙!希望的微光透出!
与此同时,刘忙的身体狠狠撞上了“清道夫”的下肢关节!短刃带着他全身的重量和恨意,狠狠扎向液压传导管!
滋啦——!
刺耳的电火花和滚烫的液压油喷射声响起!切割盘带着死亡的尖啸,险之又险地擦着刘忙的后背掠过,将他破烂的外套连同后背皮肤削掉一大片!火辣辣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闷哼出声!
“清道夫”因为关节受创,庞大的身体一个踉跄,失去平衡,切割盘重重砸在金属网格走道上,火星四溅!酸液也失去了准头,“嗤嗤”地喷溅在旁边的管道上,腾起大股刺鼻的白烟,发出剧烈的腐蚀声!
“刘忙!!”南桂生回头,正好看到这惊险一幕,肝胆欲裂!那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
“走!!”刘忙嘶吼着,声音都变了调,趁着“清道夫”失衡的瞬间,连滚带爬地从它身下钻出,不顾后背血肉模糊,像头浴血的疯兽,扑向那扇打开的门缝!
南桂生一把抓住刘忙满是血污的手臂,将他狠狠拽进检修站内!同时反身用尽吃奶的力气,将沉重的气密门猛地拉上!关门时,他瞥见“清道夫”那闪着红光的电子眼正死死盯过来!
咣!!!
切割盘重重砍在刚刚关闭的门板上,发出震耳欲聋、如同丧钟般的巨响!整个门框都在剧烈震动!但厚重的合金门总算暂时挡住了外面那台疯狂的杀戮机器。
狭小的废弃检修站内一片狼藉,布满灰尘和蛛网,只有角落里一盏应急灯发出惨白的光,映照着两张劫后余生的脸。两人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如同两条离水的鱼。刘忙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肩头的伤口更是彻底崩裂,鲜血汩汩涌出,在惨白灯光下格外刺眼,迅速染红了地面。他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眼皮沉重地耷拉着,显然已到了极限,生命正在快速流逝。
南桂生顾不上自己胸前的灼痛,挣扎着爬过去,撕开刘忙早已破烂不堪、被血浸透的上衣。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胃里一阵翻腾。他迅速从自己同样破烂但相对干净的内衬上撕下布条,又从旁边一个废弃的工具箱里翻找出半瓶不知过期多久、气味刺鼻的工业消毒酒精和一团还算干净的油纱。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酒精和铁锈味。
“忍着点!”南桂生声音嘶哑,眼神却异常沉静决绝。他拧开酒精的瓶盖,毫不犹豫地将那刺鼻的液体倒在那深可见骨的肩伤和血肉模糊的后背上!
“呃——!”刘忙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响,像困兽在绝境中最后的呜咽。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着,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顺着发梢、下颌滴落,在身下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这阵尖锐的剧痛猛地扎进来,竟让失血带来的眩晕都退了几分。
南桂生眼神沉静如旧,手上的动作却快得不容喘息。他用油纱蘸了剩余的酒精,迅速擦拭着伤口里嵌着的碎屑与污物。每一次触碰,都让刘忙的身体骤然绷紧,牙关咬得更紧,喉间的闷哼被死死锁在唇齿间,再没放出一点多余的声音。随后,南桂生撕下布条,用战场上练出的利落手法,在他肩头与后背最深处的伤口上用力缠紧——那布条刚贴上皮肤,就被涌上来的血浸成了深褐,沉甸甸地贴在那里。
做完这一切,南桂生也几乎脱力,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前的伤口。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刘忙鲜血的双手,又看向那个在剧痛和失血中陷入半昏迷、却依旧紧握着短刃不放的男人。那短刃的握柄,已被血染得滑腻。
“为什么…救我?”刘忙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眼神涣散,却依旧带着一丝执拗的疑问。在升降平台上,在南桂生跳向管道之前,是刘忙下意识地调整了位置,用自己承受了更多的冲击,才让南桂生能抓住法兰盘活命。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举动。
南桂生沉默了几秒。酸液河的幽绿微光透过门缝,映照着他染血的脸,疲惫却有种浴火重生的锐利和平静。他看着刘忙苍白的脸,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你替我挡了那道要命的冷光。”他顿了顿,“在书房。现在,扯平了。”目光扫过刘忙死死攥在手中、沾着两人血迹的黑色金属账本,又仿佛穿透衣服,感受到怀中那本古老笔记本的沉重分量。“而且…你说得对。账本是你要捅破的‘天’,星图是我要扛的‘命’。但要把这天捅个窟窿……”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决绝,“光靠一个人,不够。”
他挣扎着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检修站另一侧一个布满灰尘的控制台前,摸索着按下了几个早已褪色的按钮。一阵电流的嗡鸣后,控制台上一盏黯淡的黄灯艰难地亮起,旁边一个老旧的通讯器发出了沙沙的杂音,像垂死的喘息。
南桂生抓起通讯器,凑到嘴边,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这里是‘废犬’。”他报出了自己和刘忙在组织里的代号,“呼叫‘老鼠王’的窝。‘货’已到手,‘尾巴’太凶,需要…清创和火炉。”他报出了一串复杂的、夹杂着旧港俚语和贵族暗语的坐标。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铁头那熟悉而急切的、如同闷雷般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收到!老大?!你们撑住!我们就在附近!马上到!”那声音透过沙沙的杂音传来,像黑暗中的曙光。
放下通讯器,南桂生仿佛用尽了力气,走回刘忙身边,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他看着刘忙在失血和剧痛中昏沉、苍白的脸,缓缓伸出手。不是去碰那本沾血的账本,而是将自己同样沾满血污的手,用力地、稳稳地按在了刘忙那只紧握着短刃、同样沾满血污和油泥的左手手背上。
冰冷,粗糙,沾满血腥,却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和温度。
“听到了吗?”南桂生的声音在狭小、弥漫着血腥和铁锈味的空间里响起,带着一种淬火般的坚定,像在宣告一个誓言,“你的天,我的命。从今往后,在这蓝色炼狱里,要么一起把天捅个窟窿,要么…一起被碾成渣!”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寂静里。
刘忙的指尖,在南桂生染血的手掌下,几不可察地、微弱地动了一下。那紧握短刃的手指,似乎松了一丝力气。
酸液河在脚下无声流淌,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厚重的门外,“清道夫”疯狂的撞击声仍在持续,如同绝望的鼓点。但在这地狱般的彼岸,两个伤痕累累、背负着不同血债的男人,在血与火的淬炼中,一个以命相托的复仇同盟,终于真正铸成。血色,是它唯一的徽记,也是他们共同的烙印。
(十)余烬微光,前路如渊
引擎的咆哮声由远及近,粗暴地撕裂了废弃检修站外死寂的空气,带来生的希望。几辆经过重度改装、焊接着厚重钢板和粗大排气管、如同钢铁刺猬般的悬浮装甲车,带着狂野的气势,撞开堆积的锈蚀垃圾,一个急刹,稳稳停在了检修站的气密门前。车门“砰”地弹开,铁头那壮硕如山的身影第一个跳了下来,手里端着一把转轮式榴弹发射器,眼神凶戾地扫视着四周的阴影,像护崽的猛兽。
“老大!南公子!”铁头的大嗓门带着急切和担忧,在空旷的后巷回荡。
紧随其后的是另外几名“蝎尾”队员,人人带伤,身上挂着彩,但眼神彪悍依旧,迅速散开,占据了有利的防御位置,器械前端警惕地指向“清道夫”撞击声传来的方向以及酸液河对岸那片不祥的阴影。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硝烟的味道。
气密门被从里面艰难地推开一道缝。南桂生架着几乎失去意识、浑身是血的刘忙,踉跄着走了出来。刘忙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后背和肩头被临时包扎的地方,鲜血依旧在缓慢地渗出,染红了南桂生扶着他的手臂和半边衣服。但他那只完好的左手,依旧死死攥着那本染血的黑色金属账本,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老大!”铁头见状,目眦欲裂,一个箭步冲上前,小心翼翼却极其有力地将刘忙从南桂生肩上接过来,动作轻得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另外两名队员立刻上前,利落地展开一个简易的折叠担架。
“快!抬上车!止血凝胶!强心剂!快!”铁头吼着,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动作却异常轻柔地将刘忙放上担架。队员迅速拿出战场急救包,给刘忙注射药剂,用更专业的止血敷料处理那可怕的伤口。空气里瞬间弥漫开消毒水和止血凝胶特有的气味。
南桂生脱力地靠在冰冷的装甲车外挂甲板上,剧烈地喘息,胸口的灼伤在紧张过后的松懈下,痛感更加清晰尖锐。他看着铁头等人紧张而高效地围着刘忙忙碌,看着那本被刘忙攥得死紧、沾着两人血迹的账本,心中五味杂陈,疲惫和一种奇异的坚定感交织在一起。
“南公子,你…”铁头安置好刘忙,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转头看向靠在车边喘息、胸前一片焦黑的南桂生,眼神复杂。他看到了南桂生的狼狈和伤痛。
“我没事。”南桂生摆摆手,声音依旧沙哑,但透着一股韧劲儿,“赶紧撤。贾政的狗鼻子灵得很,深层防御协议启动了,‘清道夫’只是开胃菜,大部队肯定在路上了。”他看向那扇仍在被撞击、发出闷响的气密门,眼神冷冽。
“明白!”铁头重重点头,不再多问,大手一挥,吼声如雷:“撤!回‘鼠穴’!快!”
引擎再次发出狂野的咆哮,悬浮装甲车如同受惊的钢铁巨兽,在铁头的驾驭下,沿着酸液河边缘崎岖不平、堆满工业垃圾的“道路”,颠簸着疾驰而去,很快将那座废弃的检修站和仍在徒劳撞击气密门的“清道夫”,甩在了身后那片浑浊、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绿色微光中。
车舱内空间狭小,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消毒水味和机油味,混合成一种独特的、属于战场和地下的气息。刘忙躺在担架上,在强心剂的作用下恢复了微弱的意识,但依旧极其虚弱,眼神涣散,嘴唇微微翕动。铁头坐在他旁边,小心地用湿布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污和汗渍,动作笨拙却透着关切。
南桂生坐在角落,背靠着冰冷粗糙的车壁。颠簸的车身每一次晃动都牵扯着他的伤口。他小心地、近乎虔诚地取出怀中那本古老的皮面笔记本。借着车窗外旧港区那光怪陆离、如同垂死巨兽喘息般的霓虹光影,他第一次有机会仔细地端详它。封皮的奇异皮革在污迹下依旧能感受到坚韧的质感,暗金色的金属边缘冰冷而沉重,仿佛承载着千年的秘密。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颤抖,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第一页。
没有想象中的星图或宝藏坐标。泛黄、坚韧的古老纸张上,只有一行行用深蓝色墨水书写的、笔迹刚劲却带着岁月斑驳的文字。那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星际通用语变体,带着贵族式的优雅和简洁,却也透着沉重:
“星陨纪年117年霜月记录者:南擎宇(第七代)
‘星尘’非尘,乃灵之残响,惑人心智,噬魂夺魄。帝星所求,非利也,乃权之永固,众生为薪。吾族所持之钥,非启宝藏,实为断锁之刃。见之,慎之;持之,担之。勿忘穹顶之下,血仍未冷。”
“……观测站数据异常,‘星髓’开采区深处检测到非自然意识波动…频率与‘星尘’样本高度吻合…警告等级:湮灭……”
“……贾氏贪婪,已窥此秘。其心叵测,恐引滔天之祸。吾位卑言轻,然守护之责在肩,誓阻此獠!若此页得见天日,吾恐已赴先祖之约。望后来者,持此刃,断锁链,莫使苍穹染血,万灵成灰。南家之魂,非系于金玉,而系于此志——自由之志,不灭!”
文字到此戛然而止,后面似乎被某种污迹浸染模糊了。
南桂生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父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星图”、“钥匙”、“守护”…原来并非指向财富!而是指向一个如此恐怖、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帝星真正觊觎的“星髓”深处,竟隐藏着名为“星尘”的、能吞噬心智的恶魔?贾政的贪婪背后,竟是在玩火,试图掌控这种足以让“众生为薪”的恐怖力量?而南家…所谓的秘宝,竟然是关于这个秘密的记录和…一把“断锁之刃”的线索?
巨大的信息量和沉重的责任如同山岳般轰然压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这比他想象的任何宝藏都要沉重千倍万倍!父亲…是被灭口的!因为他试图阻止贾政和帝星那疯狂到灭绝人性的计划!那本笔记上模糊的污迹,或许是父亲的血……南桂生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指节深深陷入那冰冷的皮革封面。再看向担架上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刘忙,看向他手中那本记录着贾政贪腐罪证的、同样沾满鲜血的黑色金属账本时,南桂生的眼神彻底变了,变得无比凝重和锐利。
贾政的罪,不仅仅是贪墨,不仅仅是陷害!他要的是用整个蓝色星球,甚至更多无辜的生灵,去喂养帝星那永无止境的权力欲望!而刘忙想要捅破的“天”,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黑暗、更加庞大、更加……令人发指!这不再仅仅是个人恩怨的复仇,这是一场关乎无数人性命的抗争!
装甲车在破败的城区中七拐八绕,最终驶入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废弃矿车和集装箱堆叠、伪装成的垃圾山内部。这里就是“蝎尾”的老巢——“鼠穴”。空气里弥漫着垃圾腐烂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
当车辆停稳,铁头等人小心翼翼地将担架上的刘忙抬下车时,昏暗的灯光下,刘忙似乎恢复了些许意识。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涣散的目光在昏暗中艰难地聚焦,最终精准地捕捉到了站在车边、脸色凝重如铁的南桂生。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南桂生立刻俯身靠近,耳朵几乎贴到刘忙干裂的唇边。
“账…本…”刘忙的声音气若游丝,微弱得如同叹息。
南桂生看向他那只依旧紧攥着账本、沾满血污的手。
刘忙极其缓慢地、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将那只紧攥着染血账本的手,朝着南桂生的方向,微微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一寸。这个微小的动作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再次陷入昏迷。但那本黑色的、沉甸甸的金属账本,却从他松开的手指间滑落,留在了担架的边缘,封面上的血迹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南桂生愣住了。他看着那本滑落的染血账本,又看向被抬走的刘忙那苍白而平静的侧脸。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疲惫。
这不是托付。这是宣告。一个无声的、沉重的宣告。
宣告他们的同盟,从这一刻起,不再仅仅是基于仇恨的交易。他(刘忙)握住了捅破贾政头顶那片“天”的刀(账本),而他(南桂生),则背负起了斩断那连接着无尽深渊的锁链(星尘之秘)的责任。他们的血,已经流在了一起,染红了同一份罪证,也指向了同一个庞大而黑暗、吞噬一切的敌人。
前路,是比旧港区更深邃的黑暗,比酸液河更致命的深渊。但在这余烬般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鼠穴”里,南桂生弯下腰,用自己同样染血的手,郑重地、稳稳地拾起了那本同样染血的黑色账本。
冰冷的金属封面入手沉重,带着刘忙残存的体温和未干的血迹,像一块烙铁。他将其紧紧按在胸前,与怀中那本记载着沉重真相的古老皮面笔记贴在一起。一本滚烫,带着复仇的烈焰;一本冰冷,压着千钧的责任。它们同样浸透了鲜血,铭刻着誓言。
他抬起头,望向“鼠穴”那由垃圾和钢铁构成的、低矮压抑的穹顶,眼神锐利如淬火之刃,穿透了层层阻隔的黑暗与腐朽,仿佛看到了那悬浮于众生之上、冰冷贪婪的帝星巨舰的阴影。
血色同盟已成,前路纵是深渊,亦当并肩赴之!这炼狱般的蓝色星球上,属于他们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