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剥茧
第十六章·剥茧 (第1/2页)苏千誉再次见到顾非真时,又见死人。
顾非真猪场一行后,本打算次日换个温和的方式再审瞿昙岩,结果去了才知其已在牢中中毒而亡。
大案关键罪犯被灭口,县令等几个主要官吏理应马上到场。
可日上三竿,仵作验尸结束了,县丞还迟迟未到,派人去催,竟说死了。
县令瞬间一个头两个大,满脑子都是今年考评要完蛋。
顾非真感觉县丞之死与此案有关,马上同县尉、仵作前去查看,连苏千誉也被叫到县丞家中。
县丞六十多岁,处理公务向来干脆利索,然性格内向,颇为清高,说话过于直率,时常让人听了不舒服,多年以来从未升迁。
他的宅邸不大,清静整洁,夫人死得早,无妾室,女儿外嫁不常回家,平日里只有一个老仆作伴、使唤。
老仆在差役前来催促时,才知主子根本没去衙门,后在书房找到。
见主子一脸痛苦狰狞的倒在桌椅旁,眼睛耸出,口唇破裂出血,两耳肿胀,腹部膨胀如怀胎四月,老仆连惊带吓加悲痛自责,整个人瘫软在地,老泪纵横。
仵作根据尸体的僵硬与瘢痕程度,判断死亡时间为亥时末。
对于顾飞真提出的,为何这么长时间,都未发现自家主子出事的质疑,老仆做了合理解释:
县丞一直有挑灯夜读或写诗词文章的习惯,不忍老仆陪夜,准许早睡。书房、卧室并不是每日都打扫。昨晚戌时初,看到县丞进入书房后,老仆收拾好厨房,也回了自己屋子休息。今早醒来后,没有看到县丞的影子,以为去了府衙,没做深究。
“二位官家请看。”仵作拿着三样东西,走到顾非真与县尉面前,“这是散在桌上的砒霜小药包,里面剩下一点。这半杯茶水是县丞桌上的,小的用银针试过,有毒。结合县丞死亡的表相,小的认为应是喝了有砒霜的茶水而亡。”
“还真是他干的。”县尉拿着一张信纸,反复看了几回,满脸不敢置信的递给顾非真。
顾非真接过信纸,上面写的认罪书。
县丞说:自己就是与瞿昙岩合作的那个人,那名跟踪顾非真与苏千誉的男人,是他雇用的江湖杀手,为防其与瞿昙岩被抓供出自己,才灭口。
杀人手法非常简单,在饭菜中下毒即可。
至于为何坑害顾飞真,非仇非怨,而是自己想借此升官。
瞿昙岩承诺,事成之后,帮他在圣人面前美言。
侯小娘子当晚就被杀了扔到深山,难以寻觅。
县尉长长吐舒了口气,一副尘埃落定的松弛,“侯尚书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好交代呀。既然在老君山被带走,那就先派人去老君山搜寻。”
“县丞年过花甲,在位数十年。久不晋升,年轻时不为所动,怎的老了,突然改主意了?日日与县丞共事的各位,皆说他严正公瑾,不喜深交,谈笑风生也极少。
如此脾性的他,怎和司天台的瞿昙岩深交起来?各位可曾听他提起或看到,与瞿昙岩往来?”顾非真冷冷说着,去桌案与书架,找出县丞往日写的诗词,与认罪书的笔迹比对。
县尉与其他几个府衙的人,均面面相觑的摇了摇头。
老仆道:“老奴也没有。我家主子除了去府衙当值,闲暇时深居简出,鲜少有人来家中做客。”
县尉听出话外之音,神情凝重道:“掌院认为是他杀?”
顾非真将认罪书交与苏千誉,自己则走到桌案前,盯着桌上的东西,缓缓道:“笔迹暂无异样。但你们不觉得,他交代了前因后果,却独独省略了最重要的经过吗?”
苏千誉认真读完认罪书,直率的接道:
“不错。县丞如何在饭菜中下毒?厨子与负责送饭的人,毫无察觉吗?瞿昙岩为何一定要县丞来配合?单单是防止几个作案人被抓后供出实情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人已经杀了,能否查出真相尚未可知。他何必急于自杀呢?有府衙任职的便利,销毁证据并不难。莫非忙活了一圈,突然良心发现?我是万万不信的。这封信看起来,更像是给大家一个结案的理由。”
“这……一个没完又来一个。”县尉又变得愁容满面,胸口憋闷,想告病还家。
屋内几人面对着一连串的疑问,哑口无言。
“少了一支笔。”顾非真打破安静,指着摆在桌上,只挂了三支毛笔的笔挂。
县尉仍沉浸在丢官罢职的哀怨幻想中,没精打采的看了一眼,道:“或许本就只有三只。”
“不。这三支笔的笔头很干净,未沾染半点墨水,不是县丞写认罪书用的那只笔。”顾非真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周围的地面。
苏千誉忙去他处查找。
老仆走近桌案,只一眼便悲戚道:“是少了一支!是我家主子最喜欢、最常用的竹丝茅龙笔!”
可屋内并未找到。
“畏罪自杀,却藏匿或销毁写字的毛笔?说不通。”顾非真这话是说与县尉听的。
随即,他开始在尸体身上翻找,检查衣袍内是否携带。
县尉耷拉着脑袋,“知道了。有疑点,不结案。还要麻烦顾掌院多多帮衬。”
苏千誉到县尉旁,柔柔一笑,低声道:“凶手被灭口,说明背后之人乱了阵脚。他做得越多,露出的痕迹越多。我觉得这案子一定能破。换谁来,都不如您与县令一手经办的可靠。我一区区小民都懂的道理,圣人自然深明,大案、要案定会体恤下属,宽仁相待。您安心。”
这是县尉今日听到的最暖心的话。
“借你吉言。”他挺起腰杆,重拾信心,眼中冒出希望的光,转头见顾非真仍蹲在尸体旁,便道:“掌院可是发现了什么?”
顾非真没有回应,而是向仵作要来手套戴上,捏开县丞的嘴,取了一点木屑,放在手巾上。
几人凑过去看,除了木屑呈深紫色,再看不出其他。
县尉不得其解,道:“嘴里为何有木屑呀?难道县丞有啃木头的习惯?或是毒发时疼痛难忍,随口咬了木头,减少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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