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寻根
第四章寻根 (第1/2页)暮秋的风裹挟着枯叶,在京城外郭的荒巷里打着旋子,卷起了积年在地上的尘埃。苏砚之立于一道朱漆大门前,玄色道袍下摆被风吹起,与周遭残破的景象形成了刺目的对比。他指尖轻触门板,斑驳的漆皮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色,那枚黄铜门环早已被岁月啃噬得锈迹斑斑,指尖刚一触,便发出“吱呀——”一声干涩的**,像极了垂暮老人的叹息。
“公子,这个呀!”这就是你要找的苏府?”随行的小厮阿福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发问。他从小跟随苏砚之在青玄宗长大,见惯了仙山的钟灵毓秀,此刻看着眼前院墙倾泻、荒草没过膝盖的景象,实在很难把它和“京城望族”的传言联系起来,“看这模样,怕是荒废了三四十年也不止吧?””
苏砚之将手收回,指腹上还残留着锈迹和朽木的触感。他的丛生的野草,落在门楣上匾额上。“苏府”二字的鎏金早已剥落殆尽,只剩下模糊的刻痕在风中静默,他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似又似痛楚:“就是这里。”二十年前,我的父亲就是从这扇门走出去的,再也没有回来过。”
阿福一时语塞起来。他虽然不知道公子哥的身世细节,却也知道这个最耀眼的青玄宗弟子,他的心里藏着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苏砚三岁时被遗弃在青玄宗山门外,襁褓中只有一块温润的玉,上面刻着一个“苏”字。他天资卓绝,十岁十五岁凝丹,二十岁便已摸到元婴的门坎,师父玄真道长常抚须赞叹:“砚有帝王之姿,来日可期。””可只有苏砚之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那块温润的玉佩贴在胸口,总会勾起他对身世的无尽追问——他是谁?父母为何要遗弃他?“苏”字到底承载着怎样的过往?
直到上个月,玄真道长油尽灯枯,临终前才紧握着他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实情:“你爸爸。”也许就是京城的苏家苏景渊吧。那一年,苏家遭难,他不得已。“抛弃你在山门……”话未说完,便夭折了。遗言未尽,成为苏砚之踏上寻根之路的全部动力。
“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苏砚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沉甸甸的城门。“吱呀——当”一声巨响,门板与门框摩擦的声音刺破了寂静,惊得几只麻雀在檐下乱飞。院内早已没有了往日的规整,一人多高的野草肆意疯长,缠绕着倾倒的破碎的瓦砾,一张张蛛网层层叠叠地铺在廊柱间,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将斑驳的影子投在地上。大殿匾额断为两截,斜插在灰地上,“忠厚传家”四字被蛛网蒙住,仅剩一角依稀可辨。
苏砚之缓步走到大殿,脚下的杂草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厅内的陈设早已荡然无存,只有墙上挂着的十几幅遗像还在,但大多已褪色卷边,还有一些画布被老鼠咬出了破洞。他一一看去,画像上的人都穿着锦袍,眉宇间透着几分相似的英气。他的目光停在一幅中年男子的画像前——此人面容清俊,目光温润却藏锋芒,腰间玉佩的样式,竟与怀中之物有七分神似。
“公子,您看这个!”阿福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带着几分惊喜。苏砚之循声走去,只见阿福正蹲在一个被杂草半掩着的木箱前,箱子上了锁,但早已锈迹斑斑,阿福用石块砸了几下,便撬开了锁。箱子里铺着一层早已泛黄的丝绸,里面整整齐齐地叠一叠书信,还有线装的族谱,封皮上写着四个篆字“苏氏宗谱”。
苏砚之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连忙蹲下身子,认真地拿起族谱。族谱的纸张已经脆化,翻页时他特别温柔,生怕弄坏了。族谱上按辈分记载着苏家历代族人的姓名、生卒、官职,他的指尖在纸页上飞快地划过,终于在“景”字辈的那一页找到了苏景渊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
族谱上的记载言简意赅却沉重:“苏氏长子苏景渊曾任吏部侍郎,建元二十三年伏诛‘通敌叛国’,妻女流放,族人流散。””
“通敌叛国?”苏砚之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族谱的纸页被捏出几道褶皱。他绝不相信,遗像上那个目光温润的男人,会是通敌叛国的罪人。他从小在青玄宗长大,师傅教给他的不仅是更是家国大义,而他从骨子里感受到的,是和父亲一脉相承的赤诚。
他放下族谱,拾起那些家书。信大多是苏景渊写给友人的,有的谈诗论赋,字里行间透着文人雅士的风骨;有的议论朝政民生,言语间尽是忧国忧民之情。其中一封给挚友的信中,更是明确写道:“边境告急,吾虽不掌兵权,然愿筹募粮草,以薄力护吾河山。””这样的人,怎会通敌叛国?
“公子,这里还有一封!”阿福在书信堆底翻出一封与众不同的信,信封用蜡封着,蜡印早已失去光泽,上面没有署名,只在封口处写着“景渊亲启”四个字。
苏砚之的呼吸微微一滞,他接过信,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挑开蜡封。信纸泛黄,但字迹仍然清晰,落笔苍劲有力。信中内容简短,但字字如惊雷,炸得苏砚之浑身一震。
“景渊吾友,王党欲除苏氏久矣,今伪造通敌证据,欲置你于死地。”我已查明王党受贿、造假的实证,但他有羁绊,不便公开。现将证物藏于城外寒山寺藏经阁暗格内,凭玉佩苏字可取。望君伺机取出,洗刷冤情,保全苏氏血脉。”
“原来是这样的……”苏砚之握拳,指节咯咯作响,眼底燃起熊熊怒火。二十年前的冤案真相大白,父亲不是汉奸,而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那所谓的“通敌证据”,不过是王坤丞相为铲除异己、独揽大权而设下的毒计而已!
“公子,咱们现在怎么办?”阿福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到寒山寺看看。”苏砚之语气坚定,目光如炬,“不管证据还在,我都要试。”我既要为父亲洗刷冤屈,又要找到失散的族人,让苏家蒙冤。”
阿福虽然有些担心——毕竟二十年过去了,世事变迁,万一证据早已丢失,或者在路上遇到危险,可公子现在只有他一个跟班。但望着苏砚之决绝的目光,他还是重重点头:“公子到哪里,阿福就到哪里!””
当天晚上,两人在附近一家客栈歇脚。苏砚之一夜未眠,他翻来覆去地翻看那封密信无数遍,试图从字迹和措辞推测写信人的身份,却始终没有头绪。天刚蒙蒙亮,他就和阿福一起出发了。寒山寺位于京城西郊寒山深处,山路崎岖,人迹罕至。两人足足走了三个小时,才在下午赶到山门前。
寒山寺规模不大,红墙黛瓦在深山绿树间格外醒目,唯独香火十分稀少,寺门前的香炉内仅存寥寥几缕残香。院内静悄悄的,只有几声钟鸣偶尔传来。苏砚之径直走向大雄宝殿,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和尚端坐在蒲团上诵经,眉目低垂,神情淡然。
“大师傅,麻烦你了。”苏砚之上前躬身行礼,语气恭敬,“晚辈苏砚之,特来问,二十年前,贵寺可有一位施主将物品存放于此?””
老和尚慢慢睁开眼,目光浑浊却带着洞悉人间世事的清明。他上下打量了苏砚之一番,又看一旁的阿福,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二十年前,确有一施主来存放过一个木盒,嘱托要等他的后人凭信物来取。”施主可有信物?”
苏砚之心中一喜,连忙从怀中取出贴身佩带的玉佩。玉佩温润如玉,其上“苏”字刻痕清晰,历经二十年的风雨,仍保存完好。“大师傅,这是父亲留给我的一块玉佩,也是施主当年所说的信物。””
老和尚接过玉佩,用干枯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刻痕,又仔细检查了玉佩边缘的细小的裂纹——那是当年苏景渊不小心跌落后留下的印记。片刻后,他点头:“没错,就是这个信物。”随老衲来吧。”
老和尚起身引路,带着两人从前院穿过,绕到了寺后的藏经阁。藏经阁年久失修,楼梯踩踏发出“吱呀”声,阳光下尘土飞扬。老和尚走到阁内西面的书架前,轻轻推最底层的一排经书,只听“咔嚓”一声轻轻的响,书架后面露出一个隐秘的暗格。暗格不大,里面果然放着一个旧木盒,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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