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心灯自明,静待风起
第六十五章:心灯自明,静待风起 (第1/2页)观音离去时留下的莲香早已散尽,山中岁月依旧以地衣的缓慢攀爬和星斗的无声轮转来标记。那场简短的对话,连同“灰雾”阴毒的低语,如同投入深潭的最后几块石头,激起的涟漪终将平复,但潭水的质地,已然被彻底改变。
孙悟空不再让意识漫无目的地漂流,或被动的感官填满。他将自己从“被镇压者”的单一身份中彻底抽离出来,以灵魂为案,以记忆为卷,以火眼金睛为灯,将迄今为止所有的线索、感受、怀疑、愤怒、领悟……一切的一切,全部摊开,进行一场空前绝后的、只属于自己的“精神决算”。
他首先直面最冰冷、也最可能接近真相的推测:
承认。
是的,他承认。自己这跌宕起伏、横跨两世的生命轨迹,极大概率并非纯粹的偶然或简单的“命运弄人”。从那块恰好位于花果山灵脉节点的仙石开始,到袁洪真灵残留的融入,到出海寻仙的“巧合”指引,到拜师学艺的“恰逢其时”,再到获取金箍棒、窥见生死簿、大闹天宫直至被压五行山……这一连串事件,环环相扣,推动着他不可逆转地走向与天庭的对立,走向“齐天大圣”的辉煌与陨落。背后,极有可能存在着超越个体、跨越漫长时空的宏大布局。是圣人的博弈?是教派气运的转移?是某个必须经历的“劫数”设定?他尚不能完全看清,但存在一只或多只“看不见的手”在安排、引导甚至设计,这个可能性,他必须冷静地、毫无侥幸地承认并接受。
承认这一点,意味着否定自己过往抗争中那份“纯粹自主”的幻觉,这无异于一种精神上的凌迟。但唯有经过这彻底的、近乎残酷的“承认”,才能剥开愤怒与不甘的表象,触及其下更坚实的基石。
于是,他开始了最核心的自我诘问:
“即便一切都是安排,是‘局’……”
“我在花果山与群猴嬉戏时的开怀,是假的吗?”记忆深处,那无忧无虑的畅笑如此真切。
“我漂洋过海,面对茫茫天地时心中的憧憬与迷茫,是植入的吗?”那份对未知的纯粹好奇,依旧能拨动心弦。
“我看到老猴死去,心中第一次涌起对死亡的恐惧与对长生的渴望,是伪装的吗?”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颤栗,做不得假。
“灵台山中,听闻大道玄音时,心头偶然掠过的灵光与喜悦,是设定的程序反应吗?”那思维的雀跃,属于他“自己”。
“得知‘弼马温’真相时,那份深入骨髓的屈辱与暴怒,是编排好的情绪吗?”不,那怒火焚烧的是他自己的尊严。
“梅山兄弟血溅疆场时,那份撕心裂肺的悲恸与恨意,是数据流吗?”那痛楚,穿越轮回依旧刻骨。
“挥舞金箍棒,与杨戬、与十万天兵搏杀时,那份酣畅淋漓、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战斗快意与不屈意志,是演技吗?”不,那一刻的“活着”,无比真实。
“即便在被如来手掌‘设计’,最终被五行山镇压的绝望瞬间,那份不甘、愤怒、以及冰冷升起的疑虑,难道不是我最真实的感受与思考吗?”
“不!”
一个清晰、坚定、如同金石相击的声音,从他灵魂的最核心,那尊金光湛然、眼神澄澈的心猿法相中迸发出来:
“那些感受,真切无比!那些思考,源于我心!那些选择——无论其选项是否被预设——做出选择时的挣扎、决断、乃至后果,都由我‘孙悟空’一力承担!”
“局,或许可以安排‘遭遇’,设置‘舞台’,提供‘道具’,甚至引导‘剧情’。”
“但‘局’无法完全掌控,我——这个由袁洪战骨与悟空心魂熔铸而成的独一无二的生灵——如何‘感受’这些遭遇,如何‘思考’这些剧情,如何在给定的选项中做出‘选择’,并以何种‘意志’去面对一切后果!”
“我的喜怒哀乐,我的爱恨情仇,我的困惑与觉悟,我的反抗与坚持——这一切内在的、属于‘我’的体验与意志,才是定义‘我是谁’的根本!”
“即便身在牢笼,我依然可以决定是愤怒嘶吼,还是沉默审视;是绝望沉沦,还是积蓄力量;是怨恨天地,还是清明观照!”
一念通明,神意贯通!
灵魂深处,心猿法相光芒大盛,金光纯粹而温暖,再无疑虑阴霾。那“齐天”之道的真意,于此彻底廓清,升华:
它不再仅仅是反抗具体压迫、打破有形枷锁的“叛逆”。
它升华为:在既定的、可能被更高力量安排的“命运剧本”与“世界规则”之中,最大限度地保持“自我”意识的绝对清醒,捍卫“自我”意志的独立选择,坚持“自我”道路的独特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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