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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第1/2页)

慈宁宫东暖阁那场谈话后,沈青梧在西暖阁度过了相对平静的两日。
  
  说是平静,实则心潮暗涌。太后的旨意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看似沉寂的宫廷表面之下,激起了剧烈而隐蔽的波澜。长春宫被彻底查封,宫门贴上了内务府的封条,昔日煊赫的宫苑一夜之间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鬼域。苏浅雪身边所有得脸的宫女太监,从大宫女翠浓到最末等的洒扫粗使,共计四十七人,全部被拘入掖庭狱,分开关押,日夜审讯。风声鹤唳,连带着与长春宫有过密切往来的低位嫔妃、管事太监,也都纷纷称病闭门,唯恐被那股肃杀之气牵连。
  
  朝堂之上,亦是暗流涌动。皇帝萧景煜称“惊悸不适”,辍朝三日。太后懿旨,命内阁三位元老及宗人府宗令暂理紧要政务。沈家“谋逆”旧案重启调查的风声,如同长了翅膀,在勋贵重臣之间隐秘流传,引得人心惶惶。当年参与审理或附议的官员,有胆战心惊托病不出的,亦有暗中串联、试图探听虚实的。沈家旧部残存的零星势力,则在黑暗中悄然睁开了眼睛,屏息等待着来自慈宁宫方向的信号。
  
  这一切,都被隔绝在慈宁宫高大厚重的宫墙之外。西暖阁内,暖香依旧,炭火常红,宫女按时送来精致的膳食汤药,太医每日前来请脉,言辞恭敬,开出的皆是上好的温补安神方子。沈青梧的冻疮在名贵药膏的养护下迅速好转,溃烂处结痂脱落,露出新生的粉嫩皮肉。脸色也较之前红润了些许,只是那双眼睛,沉静如古井寒潭,映不出一丝暖阁的温馨,只余深不见底的思量与冷冽。
  
  她在等。等崔嬷嬷的到来,等太后许诺的“藤蔓”,等接触外界、触碰真相的机会。
  
  第三日清晨,雪后初晴,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糊了明纸的窗棂,在光洁的金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沈青梧正就着阳光,慢慢翻看崔嬷嬷昨日送来的一本前朝宫廷医案杂记——这是太后允她“静养”时的消遣,亦或许是某种无言的提示。
  
  门外传来熟悉的、刻意放重的脚步声。崔嬷嬷来了。
  
  “沈姑娘,”崔嬷嬷推门而入,身后并未跟着宫女,手中托着一个紫檀木的小托盘,上面放着一只青玉药碗,热气袅袅,“该用药了。”
  
  沈青梧放下书卷,起身相迎。目光扫过那药碗,碗中是熟悉的、带着淡淡参香的褐色药汁。但她注意到,托盘角落,不起眼地搁着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毫无纹饰的木牌。
  
  崔嬷嬷将托盘放在桌上,端起药碗递给她,声音如常:“太医说了,姑娘气血两亏,这归脾汤需连服半月,方能固本培元。”
  
  沈青梧接过,道了谢,小口啜饮。药汁微苦回甘,确是上好的补药。她喝得极慢,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那枚黑色木牌。
  
  崔嬷嬷站在一旁,待她喝完,接过空碗放回托盘,手指似不经意地拂过那枚木牌,将其推至沈青梧手边,语气平淡无波:“姑娘喝完药,若是精神尚可,不妨去后头小佛堂走走。今日天气晴好,佛堂前的腊梅开得正好,清静,也醒神。”
  
  沈青梧指尖触到那冰凉坚硬的木牌,心中了然。她拿起木牌,入手沉甸甸,非木非石,质感特殊,一面光滑,另一面则有一道极细微的凹槽。
  
  “多谢嬷嬷提点。”她将木牌拢入袖中,“正觉得有些气闷,去佛堂看看梅花也好。”
  
  崔嬷嬷不再多言,收拾了托盘,躬身退下。
  
  沈青梧又在暖阁中静坐片刻,仔细听了听门外动静,确认值守的宫女在廊下稍远的位置,这才取出那枚黑色木牌。对着阳光细看,光滑一面隐隐有细密的、类似年轮的纹理,凹槽一面则毫无特征。她尝试用指甲、发簪尖端去探那凹槽,均无反应。
  
  沉思片刻,她起身,从妆奁中取出那枚自王选侍袖中得来的黑色骨片。骨片更小,色泽黝黯,边缘刻着模糊的符文。她将骨片小心翼翼地嵌入木牌的凹槽。
  
  严丝合缝。
  
  轻微的“咔哒”一声,木牌光滑的那一面,竟从中裂开一道细缝,露出内里中空。里面卷着一张薄如蝉翼、不足寸宽的纸条。
  
  沈青梧屏住呼吸,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取出,展开。上面是极其纤细、却力透纸背的寥寥数字:
  
  未初三刻,佛堂东耳房。沈。
  
  沈!沈家旧部!
  
  心脏猛地一跳,一股热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她强压下激荡的情绪,迅速将纸条凑近炭盆,看着它化为灰烬。又将骨片取出,与木牌分别藏好。木牌闭合后严丝合缝,再看不出任何机关痕迹。
  
  未初三刻……就是下午一点三刻。佛堂东耳房……
  
  她抬眸望向窗外,阳光正好。时辰尚早,却已让她心绪难平。
  
  沈家……父亲、兄长、那些曾随着沈家旗帜驰骋沙场的面孔,模糊而又清晰地掠过脑海。四年了,他们还在!太后没有骗她!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沈青梧强迫自己静心。她重新拿起那本医案杂记,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中反复推演着可能的情况,预想着见面时该说什么,问什么,如何在不暴露太后安排的前提下,获取最多关于沈家现状、关于当年构陷细节的信息。
  
  午膳草草用过。她借口昨夜未曾睡好,要小憩片刻,让宫女无事莫要打扰。独自躺在内室床上,闭目养神,实则耳听八方,默默计算着时辰。
  
  未初刚过(下午一点),她便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发髻。身上依旧是慈宁宫提供的素锦衣裙,外罩那件鹅黄斗篷,朴素而不失体统。她对镜自照,镜中人面色沉静,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泄露出内心的波澜。
  
  推开房门,廊下值守的两名宫女立刻躬身。
  
  “屋里闷,我去后面佛堂走走,看看腊梅。”沈青梧语气平淡。
  
  “奴婢陪姑娘去吧?”一名宫女试探道。
  
  “不必了,”沈青梧摇摇头,“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在此候着便是,若崔嬷嬷问起,如实回禀就好。”
  
  两名宫女对视一眼,有些犹豫。太后和崔嬷嬷只吩咐仔细照看,不得让沈姑娘随意离开慈宁宫,但佛堂仍在慈宁宫范围内,且沈姑娘神色坦然……最终,她们屈膝应道:“是。姑娘慢行。”
  
  沈青梧点点头,拢了拢斗篷,沿着抄手游廊,缓步朝着慈宁宫后园的小佛堂方向走去。
  
  慈宁宫占地广阔,后园自成天地。虽是隆冬,园中松柏苍翠,假山嶙峋,曲径通幽。小佛堂位于园子东北角,是一座三开间的独立建筑,青砖灰瓦,古朴素雅,与慈宁宫主殿的富丽堂皇迥异。佛堂前,果然有几株老腊梅,虬枝盘结,嫩黄色的花朵疏疏落落缀在枝头,寒风中送来阵阵冷冽幽香。
  
  沈青梧走到佛堂前,并未立刻进去,而是驻足赏了会儿梅。目光看似随意,实则已将四周环境尽收眼底。园中静谧,远处有两个粗使太监在清扫小径上的残雪,更远处有宫女捧着东西匆匆走过,无人特别注意佛堂这边。
  
  她抬步踏上石阶,推开虚掩的佛堂门。里面光线略暗,供着一尊慈眉善目的白玉观音,香案上青烟袅袅,气氛宁静肃穆。佛堂内空无一人。
  
  沈青梧走到蒲团前,拈起三炷香,在长明灯上点燃,插入香炉,合十默祝。姿态虔诚,心神却高度集中,耳力发挥到极致。
  
  佛堂左右各有一间耳房,供值守太监或宫女暂时歇息,亦或存放香烛等物。东耳房的门,虚掩着。
  
  她直起身,目光扫过东耳房,并未停留,仿佛只是随意走动,慢慢踱到佛堂东侧的窗边,欣赏窗外一丛在石缝中顽强生长的忍冬。脚步,却不着痕迹地,向着东耳房门边靠近。
  
  就在她距离房门仅三步之遥时,门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不可闻的咳嗽。
  
  沈青梧脚步微顿,随即状若无意地转身,面向佛堂正中的观音像,再次合十,嘴唇微动,似在无声祷告。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东耳房那扇虚掩的门,极其缓慢地,向内打开了一掌宽的缝隙。
  
  没有声音,没有身影。
  
  沈青梧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维持着祷告的姿态,脚下却如灵猫般,无声而迅捷地向前一滑——侧身,闪入了那扇门缝。
  
  门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
  
  耳房内比佛堂更加昏暗,只有高处一扇窄窗透入些许天光。空气中弥漫着旧木、香烛和灰尘混合的气味。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个旧柜子,靠墙堆着些杂物。
  
  一个人影,静静地立在房间最里的阴影中。
  
  借着微弱的光线,沈青梧看清了那人的轮廓。个子不高,略显佝偻,穿着慈宁宫低等杂役太监常穿的靛蓝色旧棉袍,头上戴着同样颜色的暖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颌皮肤粗糙,布满风霜痕迹,约莫五十上下年纪。
  
  那人也在打量她。目光浑浊,却透着一种历经世事的锐利与沉痛。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火花迸溅。沈青梧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时发不出声音。是激动,是悲怆,是近乡情怯般的惶恐。
  
  那人缓缓抬起手,摘下了头上的暖帽。
  
  一张饱经风霜、黝黑粗糙的脸完全显露出来。左额角有一道陈年的刀疤,斜斜划过眉骨,让原本端正的眉眼带上了几分凶悍之气。但此刻,那双眼中没有凶悍,只有剧烈翻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激动、痛楚,与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沈青梧,目光最终定格在她脸上,嘴唇剧烈颤抖起来,猛地向前踉跄一步,却又死死顿住,仿佛不敢确信,怕眼前只是幻觉。
  
  “小……小姐?”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石摩擦,带着明显的哽咽,“真……真的是您?老奴不是在做梦?”
  
  这声音,这称呼……沈青梧瞳孔骤缩,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身影——父亲沈巍身边最忠心的亲卫队长,沈忠!那个在她幼时曾教她骑马、给她削木剑、总是一脸严肃却会在她摔倒时第一个冲过来的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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