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赴约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赴约 (第1/2页)苏凌驻足于聚贤楼前,并未立刻进去,而是微微仰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这座酒楼。
眼前是一座气派非凡的二层木质楼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之能事。
楼体以珍贵的楠木为主体结构,刷着深红色的亮漆,在夕阳余晖和渐次点起的灯火映照下,泛着温润而昂贵的光泽。
屋檐四角高高翘起,如同展翅欲飞的鲲鹏,每个檐角都悬挂着硕大的鎏金铜铃,晚风拂过,发出清脆而不聒噪的叮咚声,平添几分风雅。
正门上方,悬着一块巨大的黑底金字匾额,上书“聚贤楼”三个鎏金大字,笔力虬劲,霸气外露,据传是大晋书法大家欧阳羲的手笔,更是让这座酒楼身份非凡。
苏凌虽然没见过欧阳羲,但以前在郭白衣那里,听到过有关欧阳羲的事情,那郭白衣便极为推崇欧阳羲的书画造诣,说他是“大晋书画双绝”,苏凌知道,郭白衣是欧阳羲的“铁粉”,不过能让郭白衣赞不绝口的人,自然也是有真本事的。
苏凌又看去,便看到门前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目光如炬,守卫着这处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整座楼阁灯火通明,却没有任何喧哗的声音,门前也没有多余的车马,只有一排停得还算整齐的七乘轿子。看来,聚贤楼今晚定然是已经先清过场的。
“好一个‘聚贤楼’,聚的怕是‘闲钱’与‘显贵’吧......”苏凌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片云淡风轻的欣赏之色。
正打量间,只见一个身穿绸缎长衫、头戴瓜皮小帽、满脸精明之色的中年男子快步从门内迎了出来。
他脸上堆满了职业化的热情笑容,目光在苏凌身上一扫,见他气度不凡,虽年轻却自带威仪,立刻猜出了身份,连忙拱手作揖,语气恭敬至极。
“哎哟!这位爷,仪表堂堂,气度超凡!恕小的眼拙,您可是京畿道黜置使苏凌苏大人?”
苏凌微微一笑,合上折扇,虚扶一下,方道:“正是苏某。掌柜的好眼力。”
那掌柜的笑容更盛,腰弯得更低道:“......不敢不敢!小人姓郑,是这聚贤楼的小小掌柜......苏大人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孔大人早已吩咐过了,说您今晚要来。孔大人和六部的诸位大人,此刻已在二楼雅间‘听潮阁’内等候苏大人您多时了!您快里面请!”
“有劳郑掌柜引路。”苏凌客气了一句。
“您太客气了!折煞小人了!苏大人,请!请!”
郑掌柜侧身弯腰,做出恭请的姿态,殷勤地在前面引路。
苏凌深吸一口气,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瞬间锐利了百分,整个人的精气神提了起来,仿佛一张缓缓拉开的弓。
他迈开步子,随着郑掌柜踏入了这龙潭虎穴般的聚贤楼。
一进入楼内,饶是苏凌早有心理准备,也被其内部的奢华景象稍稍晃了眼。
上次他来去匆匆,人声鼎沸,未曾细看,此次方才得以仔细打量。便觉得这聚贤楼果真极尽奢华和气派,看来孔鹤臣这宝贝儿子孔溪俨,还不能说完全是个饭桶......最起码在开饭馆,以及饭馆装修品味上,确实有一套......
首先映入苏凌眼帘的是一个极其宽敞宏大的厅堂,挑高直接贯通二楼,显得气势恢宏。
地面铺着一水儿的暖白玉石地砖,光可鉴人。
支撑的柱子皆是两人合抱粗的巨木,漆成暗红色,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蟠龙翔凤图案,栩栩如生。
厅堂顶部悬挂着数十盏巨大的琉璃灯,灯内烛火通明,将整个大厅照耀得如同白昼,琉璃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绚烂夺目。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名家字画,苏凌一眼扫去,虽然不知道这都是谁的名作,但料想价值不菲。
厅中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数十张紫檀木或花梨木的八仙桌,桌上摆放着官窑烧制的精美瓷器餐具,银质的酒壶酒卮闪闪发光。
楼梯设在大厅一侧,同样是上好的木材打造,铺着厚厚的猩红色地毯,踩上去柔软无声。楼梯扶手雕刻着繁复的吉祥纹样,打磨得光滑如玉。
奢华而气派的一楼大厅,这个时辰却是空无一人,安静无比,那琉璃灯的光芒,倒是显得有些刺眼起来。看来,孔鹤臣为了这次宴会,也的确下了血本了。
郑掌柜引着苏凌踏上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是更为私密的雅间区域,走廊宽阔,铺着更厚实的地毯,墙壁上点缀着壁灯和精致的装饰品。
每个雅间门口都垂着珠帘或绣帘,门楣上挂着雅致的名字牌,如“揽月轩”、“藏秋居”、“漱玉斋”等。
郑掌柜在一间名为“听潮阁”的雅间前停下脚步,恭敬地掀开门口那用珍珠和玛瑙串成的华丽门帘,对苏凌躬身道:“苏大人,孔大人和诸位大人就在里面,您请进!小的就在外面候着,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苏凌点了点头,刚要向里走去,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和说笑声,似乎正有人要出来。他脚步稍稍一顿。
只见门帘从里面被掀开,七个人鱼贯而出。
为首一人,身穿一件藏青色绣着暗色云纹的锦缎常服,头戴同色方巾,面容清癯,三缕长须修剪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不是孔鹤臣又是谁?
他身后跟着六人,年纪大多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高矮胖瘦不一,但皆穿着料子上乘、做工精细的便服,而非官袍,显然是为了这场“私宴”刻意为之。
这些人,苏凌一个都不认识,但看其气度排场,心知定然就是六部的主官了。
孔鹤臣一见苏凌,立刻加快脚步,脸上绽放出极其亲热、甚至带着几分夸张惊喜的笑容,远远就伸出手来,声音洪亮而热情。
“哎呀呀!苏大人!苏贤侄!你可算来了!老夫与诸位同僚可是翘首以盼多时了啊!快快快,里面请!身体可大好了?看着气色倒是比前两日强多了,真是吉人天相,吉人天相啊!”
苏凌心中冷笑,面上却瞬间切换成受宠若惊、略带惭愧的表情,疾步迎上前去,拱手还礼,语气十分恭谨。
“哎呀!孔大人!晚辈何德何能,竟劳孔大人和诸位大人久等!实在是罪过,罪过!晚辈这点微末小恙,竟惊动了孔大人挂心,还亲自前去探望,已是折煞晚辈了。今日稍稍见好,便紧赶慢赶而来,不想还是迟了,请孔大人和诸位大人千万海涵!”
两人一番虚情假意的寒暄,手臂把在一起,看起来亲热得如同忘年之交。
寒暄过后,苏凌目光恰到好处地转向孔鹤臣身后的六人,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和谦逊,拱手环揖一圈道:“孔大人,这几位大人是......请恕苏某眼拙,初来乍到,竟不识诸位尊颜,实在失礼,失礼!”
孔鹤臣仿佛这才想起来,连忙一拍额头,笑道:“哎呀!你看老夫这记性!光顾着高兴了,忘了给苏贤侄引荐!来来来,苏贤侄,老夫为你引见一下,这几位都是我大晋朝的栋梁之才,六部的主事堂官!”
他侧过身,首先引向站在他左手边第一位的一位官员。
此人年约五十上下,身材微胖,面皮白净,保养得极好,几乎看不到什么皱纹。他穿着一身绛紫色绣福字纹的绸缎袍子,腰间束着玉带,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扳指,显得雍容华贵。他脸上带着一种习惯性的、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笑容,眼神精明,目光闪烁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掌管钱粮物资所养成的审视和计算的味道。
“这位......”孔鹤臣语气郑重地介绍道,“便是掌管我大晋朝钱袋子的户部天官,丁士桢丁尚书!”
苏凌心中猛地一凛,但面上丝毫不显,反而立刻露出无比敬仰的神情,深深一揖。
“原来是丁尚书!久仰久仰!晚辈在京畿时就常听闻尚书大人精于筹算,善于理财,乃是我朝不可或缺的股肱之臣!今日得见尊颜,果然气度非凡,名不虚传!失敬失敬!”
丁士桢呵呵一笑,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圆滑的腔调,虚扶了一下苏凌。
“苏黜置使过誉了,老夫愧不敢当。不过是尽忠职守,为陛下、为朝廷打理些钱粮俗物罢了。倒是苏大人,年少有为,名动天下,诗词文章令人倾倒,如今又得陛下和丞相信重,委以黜置使重任,前途不可限量啊!日后还望苏大人多多指教。”
丁士桢话说得漂亮,眼神却在苏凌脸上飞快地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谨慎。
孔鹤臣接着引向丁士桢旁边的一位官员。
此人年纪与丁士桢相仿,但身材瘦削,面容严肃,颧骨较高,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直线,眼神锐利而冷静,透着一股吏员特有的精明和刻板。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直裰,料子虽好,却毫无装饰,显得十分低调甚至有些刻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